呼吸,吐納。
調整氣息是武修的一本基本功課,此時白榆正在切實的用身體習慣和感受著來自二階武修的調息方法。
對老張而言,這種調息已經是一種本能,但對白榆而言,仍然談得上是新鮮,他需要有意識的去感知和控製自己的本能。
就像是看到這句話的人會把呼吸變成手動擋一樣。
這裡的戰場白榆特意選擇的,不會有人來打擾,特彆是在這種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天氣。
之所以確定是在這裡,是他從牧羊人的屍體上找到了該組織的臨時據點所在……係統也十分貼心的將這塊位置標注了出來。
總之,在擊殺了牧羊人的時候,線索也好,失去的影子也好,已經自動規整了一波。
係統就如同一個不可思議的黑箱子,隻要輸入條件就能導出結果。
這個竹林是她去往該據點的必經之路,白榆提前在這裡等候,他有足夠的時間調整身心狀態以逸待勞,甚至提前進入了據點中進行了一波搜刮。
而薔薇女是一路狼狽逃竄而來,他本該占據絕對上風,奈何實力的差距仍舊不足以被徹底填補。
想要徹底殺死對方仍然需要費一番手腳。
他並不覺得麻煩,反而覺得很滿意。
如若對方太過於孱弱,直接就這麼暴斃,他反而會感到萬分失望。
他要跨越的不是一個抬起腳就能跨過的台階,而是跳起來也難以企及的高牆。
越過去……才有新生!
揚起獅心槍,白榆踏前一步,真氣雄渾,如潮汐一般跌宕著,長槍的尖端仿佛真的浮現出了雄獅咆哮的虛影,雖然隻有一刹那,但已經證明了這把兵器絕非買時裝就附贈的便宜貨。
竹林中,一片落葉飄落。
薔薇女暴起發難,幾乎和白榆同時。
雙方的動作不分先後,足下的青石磚直接崩裂,碎石頭飛濺出去,擊落在青竹上留下貫穿的空洞。
一片雨幕之中。
槍身上蕩漾的銀色真氣伴隨著陣陣低吼的龍吟。
荊棘鞭上散發著薔薇的香氣,爆發出一陣陣金屬般的尖銳聲。
碰撞,交錯!
兩名二階不予餘力的在進攻,隻有進攻,沒有防禦!
因為手持兵器,保持著中距離的格殺,每一次進攻都伴隨著清脆的鏗鏘,火花四濺。
白榆右腳一個提槍動作,獅心槍拉出一道彎弧,旋即在地麵上滾動旋轉前行,如同飛旋的車輪,他重重一踏地麵,泥土石頭被壓力推至足弓的後方,就像是被踩皺的地毯,積壓成地上的一處皺紋。
抓住旋轉的長槍,倒提長槍,拖槍而行,荊棘鞭子直接落在他的肩膀上,刺入西裝,刮掉一層血肉。
長槍隨人形如疾風,先發而後至。
這一擊橫掃精準命中,白榆感受到了紮實的手感,也清晰聽到了薔薇女的骨裂聲。
對方始終提防獅心槍的槍頭,但是……哪怕沒有槍頭也可以捅死人,它完全可以當做棍子用!
薔薇女噴出一口鮮血,她的胸骨已然斷裂,在後方狼狽的打了幾個滾後爬起身來,眼睛裡的毛細血管都破裂,流出鮮血來。
她快不行了。
不單單是她意識到這一點,白榆也很清楚。
她已經要抵達極限,即便站起來也一樣搖搖欲墜,已然離死不遠。
決定勝負的時候來了。
終於走到了最後一招。
薔薇女抹去血跡,扶著青竹站起:“我得承認……你把我逼到這一步很了不起,但是,你沒在剛剛殺死我就是你的最大失誤。”
白榆說:“這就是你的最後遺言?”
薔薇女冷笑了幾聲,之後低沉道:“組織一共有三位使徒,十名乾部……我隻是乾部旗下的一名執行人,組織沒有名稱,其中所有人走的道途都並非你們所熟悉的超凡之路……我們行走的超凡道途,名為‘世外’……所以我們每一人都能在這個級彆獲得賜福神秘,不論是馴獸師,還是牧羊人……這些都是來自於世外的賜福,這也是多國官方找不到我們的真正原因,因為我們在他們眼中約等於不存在。”
白榆頓了頓:“世外……”
他對神秘體係了解甚少,這些進階知識也不能在網絡上查詢到,因為不了解,所以不明白對方所說的超凡道途具體意思是什麼,隻能默默記下。
“為什麼說這些?”
“不說,之後也沒有機會再說了。”薔薇女將頭發捋至頭頂,仰麵看向天空:“你想知道,而我也恰恰想說……僅此而已。”
她慘白的臉上滿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瘋狂和壓抑:“或許,這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對那些扭曲我人生的混蛋們的報複。”
白榆沉默三息,又提起兵刃:“我不會同情你……因為我知道你若是能殺了我,也一樣會毫無心理負擔的回到過去的生活裡,你不懂得什麼是愧疚,也注定成為不了一名正常人——所以我會殺了你,避免你去禍害更多人。”
“你可真善良。”薔薇女眯起眼睛:“但這種善良會害死你自己。”
雙方同時靜默下來。
眼神變得平靜,之前的瘋狂之色漸漸退去,變得冷漠和理性。
生死之前,不可意氣用事!
保持冷靜,思考,判斷,預想,決策,發動。
雙方目光交錯的瞬間,天空又是炸開一聲雷鳴,號令起,雷光抵達,雷鳴聲尚未趕至。
這刹那,雙方各自踏破地麵,朝著對方發起衝刺,驅動雙方的不再是仇恨而是理性,而是更加本質更加純粹的理由。
竹林的搖曳在這一刻停止了下來,雨幕之中,他們又一次碰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