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屆殿試處處都是重量級。
這次神試更是重量級中的重量級。
所有人都猜到今日神試必然會是一場龍爭虎鬥神仙掐架,但沒想到花濺淚當了主持人,直接裝都不裝了,雙手一攤開擺。
——你們打吧。
她做了甩手掌櫃。
參試者心性鬥誌迸發。
城外的吃瓜群眾們也嗨了起來。
於是,所有人都滿意的世界就完成了。
“這是一場驕陽之爭。”
南宮珊分析道:“驕陽意味著不敗,不論是任南北,還是白榆,兩人出道後,幾乎未嘗一敗,都是通過不敗來累積心氣,積成大勢……這種心境一旦破了,那就很難繼續維持。”
“所以通常一個時代,隻有一位驕陽,隻容得下一位不敗。”
“凰棲霞被稱之為驕陽首座,通常她該以鯨吞天下的氣魄橫掃各路天驕,榮光加身,借無敵大勢超凡入聖……可她沒有選擇這條路。”
“同樣的,這條路,任南北也走不了;太伶仃亦是如此……”
“因而,這三位驕陽都不同於以往那些鎮壓了同時代所有人的絕代天驕。”
“他們都沒有做到過真無敵。”
“現在出現了第四驕陽,白榆或許是最有可能通過這條路封聖的人。”
“若是他能夠勝過任南北,就意味著無敵之路朝著他徹底敞開了。”
“若是輸了,那麼他的成就大概率也會停在凰棲霞之下,失去朝她挑戰的資格。”
說到這裡,南宮珊有些惋惜道:“他還是太著急了,超凡三境挑戰早已在一代宗師境界坐實許久的任南北,哪有什麼勝算?”
慕遙夕目不斜視的盯著窺天鏡倒映出的場景。
“南宮姐姐分析的大多都對,唯獨最後一句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白榆這木頭腦袋做事從來不講究時機,也從來不計較勝算。”
“等你真的有了百分之一百的把握,那這件事做或不做,還有什麼區彆呢?”
“用他的話來說——人生就是一場豪賭,你永遠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抽出好牌,但伱總要上賭桌的,因為時間就是你的籌碼,總有一天會流失殆儘。”
這番話說出口,放在此時此刻,自帶一股逼格。
平日裡都是大話,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卻又屢屢創造了奇跡之人親口這麼說,自當有一股無比厚實的份量。就好比他原本靈魂受損,本可以不參加神試,卻還是毅然前往,從容依舊,不見惶恐。
讓許多人不由得對白榆多了一份敬佩。
當然,慕遙夕其實還藏著下一句話沒說,白榆在上麵的長篇大論都是為了引出最後一句。
‘來場鬥地主麼,誰輸誰洗碗’。
洗碗就洗碗。
如果你能安然無恙的回來,給你洗一輩子碗我都樂意。
所以,你要完完整整的回來。
……
驕陽之爭牽動了太多人的心情。
但在白榆和任南北這邊看來,它是十分簡單和純粹的一件事。
兩人之間立場不同,所以必有一戰。
“分勝負,還是決生死?”白榆傳音入密。
“有區彆嗎?”任南北笑了笑,拔出背後斬草刀。
這是一把細長的大刀,造型介乎於苗刀和斬馬刀之間。
沒有刀鞘,平日用白布束裹。
沒有萬丈寒光迸射,刀身上也不算乾淨,甚至有些歲月留下的斑駁,還有一些子彈擊打時留下的彈痕。
但就是這把大刀,被冠以斬草之名。
殺人割頭如斬草的斬草。
一把殺伐過甚,甚至有傷天和之劍。
它如今握在了大夏執律的手裡,便是那裹挾在刀身上的無窮煞氣,都成了律法雷霆下的擁躉。
誰都沒想到,這兩者居然能產生這般奇妙的化學反應。
好似是一名劊子手拿到了殺生便可增長修為的魔刀,結果天天有砍不完的腦袋斬不完的妖孽,根本不用擔心魔刀反噬,反而會擔心它被吃撐,甚至魔刀殺了太多惡徒凶徒暴徒,硬是養出了功德之光。
寫成的話,名字可以叫做《在刑場砍頭疊殺人劍的我居然功德成聖了》
白榆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我受過專業的訓練……”白榆搖了搖頭:“想象力比較豐富。”
他倒提起紅纓槍。
獅心槍不太適合在眾目睽睽下登場,隻能用兵聖的武器作為替代。
好歹這把紅纓槍,不論知名度還是實用度比起那把傳了一百多年的斬草刀隻高不低,恰如兩人的身份地位,亦是相差無幾。
唯獨是修為上的差彆巨大。
白榆看到了任南北的頭頂多了一行血條,還有危險等級。
【危險等級:47】
四十七級,已經是半隻腳邁入一代宗師的後期境界。
而白榆目前等級停留在36級。
跨了足足十一級,一整個大境界。
勝算,微乎其微。
任南北將白布綁在手腕上,一圈圈的纏好。
“你準備好了嗎?若是沒有,我還可以再等一分鐘。”
“我嗎?我隨時可以……”
這邊話音剛落,白榆沒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右腿猛地一踢槍杆,手中兵器在空中劃過圓形,紅纓槍搖曳轉動,伴隨著星火璀璨,與那臨空落下的一聲晴天雷鳴碰撞在了一起。
刀光、雷鳴。
紅纓、星火。
紫禁城內陡然化作百戰之地,修羅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