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說:“天台上或許可以,就是風有點大。”
“那還是算了。”蘇浩然走到門口,透過窗戶看向裡麵:“我還想多看看她們。”
商明娥走上前,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衣角的褶皺,抿了抿嘴唇,輕聲道:“說說吧,都發生了什麼事……我剛剛聽到你提到了金鵬的名字,是不是這一切都跟他有關?”
兩夫妻聽到‘金鵬’這個名字的時候,內心都狠狠的一揪,巨大的恐慌寒意籠罩了他們。
白榆點點頭,開始從頭講述今天神試當中發生的事。
他講述的很快,條理清晰,詳略得當。
不敢透露的細節並未透露。
金鵬是被他和蘇若離聯手刺中後,才被逼出了軀殼。
至於真正的關鍵點,來自四年前的那一劍,根本不必說明清楚。
除了他和蘇若即之外,連蘇若離都不知道它到底從何而來。
“所以,金鵬死了?”蘇浩然問。
“死了。”白榆十分肯定:“我親手殺的。”
中年人良久不言語,默默的側過身,扶著眼鏡,擦了擦鏡麵,動作沒有一絲顫抖,但他低下的眼眶裡,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隔著一層霧的山。
他掏出了手機說:“我……”
哽咽了一個字,然後迅速恢複正常:“我給老爺子去個電話。”
蘇母望著丈夫的背影,輕聲說:“讓他去靜一靜吧,你伯父他不是沒想過報仇,隻是自己沒有這份能力,一直都把這個想法放在心裡麵。”
白榆說:“金鵬是死了,但他留下的傷痛不會消失。”
“傷疤會愈合,隻要拔掉了插在心裡的那根刺。”商明娥伸出手撫摸著青年的臉頰,既心疼又感動:“你做到了這一點,替蘇家幾代人了結了仇怨,我為你感到驕傲。”
斬殺十凶,就這寥寥四字,卻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奇跡。
蘇家人兩代人都死於金鵬之手。
蘇老爺子頹然放棄,選擇隱居。
不過金鵬還是盯上了蘇家的後輩。
雖然盯上白榆是一種巧合,但它對蘇若即出手絕對存在為了報仇的念想。
原本這就是高懸在蘇家人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如今金鵬已死。
連呼吸都輕鬆了幾分。
“其實還有一件事。”白榆握住了蘇母的手掌,低聲道:“這件事,隻有我一個人,恐怕不太行。”
“你說。”商明娥已經猜到了。
“改天,我要去拜訪北冥家,希望您能陪我同去。”
“…好!”商明娥笑容溫暖:“我們一起去看望她。”
……
是夜。
蘇父蘇母被安排了一間陪護的休息室。
隻剩下白榆獨自坐在病房裡。
正是晚上,有護士來查房,他出門和對方說了兩句話。
然後回到房間內,卻瞥見床鋪上空了一個,窗戶被推開,有微微涼的風吹入。
白榆走出窗外,順帶把窗戶帶上,踩著牆壁一路往上走。
走到了天台頂端。
平日裡的天台上會曬著許多白色的被單,晚上隻剩下一片片光禿禿的晾衣架。
十二月的月光下,女子坐在那裡,抱住了蜷縮的右腿。
“睡不著了?”
“不想裝睡了。”她輕聲道:“閉上眼睛,就能聽到她們的悲鳴和哀嚎。”
白榆步伐一停頓:“萬劫陰靈的後遺症麼?”
“比起丟了性命,不算什麼,我至少比其他人都好運許多,至少能活下來……”她緩緩的說著,聽上去很豁達。
然後站起身跳下來,踮起腳尖。
像隻貓兒般,走近後彎下腰,從更低的角度抬起眼看過去。
“我該怎麼稱呼你?”
“是小玉京,還是白先生?”
她眼神流露出的目光,帶著陌生和好奇。
“我又該如何稱呼你?”
白榆不答反問:“是蘇若即,還是太伶仃?”
“不要用問題回答問題啊。”她不滿道。
“那你心裡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白榆回道。
“這回答,很狡猾。”蘇若即走到天台邊:“不過,算你過關了……”
她托著腮幫:“真沒想到,跟著我後麵喊姐姐的小屁孩,居然就是白先生啊,不可思議。”
“是神秘,也是命運。”白榆回道:“你也大可不必把我當做一個小孩子。”
他說著,默默切換外觀,一襲西裝的命運編者出現在月光下,摘下外套蓋在了她的肩膀上:“我們都是大人了。”
蘇若即抱著雙手,拉了拉肩膀上的大衣,輕聲說:“我還是更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我也是。”
命運編者的模樣是上一世的自己。
“四年不見了。”蘇若即往前一步,把頭埋在他的胸口前,輕聲說:“這四年來,你有回憶過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