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我將比您的丈夫、兒子……(1 / 2)

“他辜負了我的女兒。”

昏暗的書房內, 男人背對著門,坐在一把單人椅上,頂光打下來, 將他顯得像是一具骷髏。

“我尋求了警察的幫助, 但他們包庇了那個畜生。我可憐的女兒,我的生命.之.光,她是那樣的漂亮, 卻在他的拳頭底下哀嚎,尊敬的盧西安諾,請幫助我。此後您需要什麼, 儘管向我索取。”

他所麵對的是一張極其寬大的寫字桌,櫻桃木泛著歲月的油光,深褐色的高背椅上,穿著西裝的男人安靜聽完了他的訴求, 稍稍撐起下巴, 抬眸看過來。

“你為什麼先去找了警察?”

他的語氣聽不出多少喜怒, 隻是帶著一種哀傷:“你不信任我, 也不相信西西裡, 在被美國人愚弄之後,你才想起來你究竟是個西西裡人。比安奇,你已經忘記了你的故鄉, 也丟棄了我們之間門的友誼, 這令我遺憾。”

“美國給了我一切, 美國人對我很好……我是說之前——”

高背椅上的男人站起來, 麵對著緊閉的百葉窗,沒有說話,展露出拒絕的姿態, 讓人感覺這個房間門被籠罩在了幽暗深黑的影子裡麵,使人絕望。

直到書房的門被推開,穿著淺綠色蓬蓬裙的女孩跑進來,小珍珠鞋踩在地板上,發出輕盈的響聲。

她抱著洋娃娃,撲進父親的懷裡:“我下課了。”

百葉窗前的父親彎腰抱起她,把窗戶打開,暖和燦爛的陽光灑進來,仿佛將籠罩在房間門內的幽影驅散。

繪梨這才發現房間門裡還有另外的人。

她看了看坐在旁邊的顧問,又看看陌生的叔叔,沒說話,把腦袋埋進了爸爸的肩膀。

“教父,我想是我錯了,我身上終究流著西西裡的血液。”

繪梨聽見叔叔說:“請幫助我,看在您也有一位小天使的份上,請為我可憐的女兒伸張正義,讓那個牲口懺悔他的罪行……”

抱著她的爸爸歎氣,做了一個手勢:“希望你能尊重我們之間門的友誼。”

男人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跪下來想要親吻他的手背。

爸爸像是不太喜歡這個人,沒有受禮,於是陌生的叔叔又看向她,抬起她的小手,虔誠地落下一吻。

“上帝會賜予您一切。”

他用西西裡語說道。

女孩像是覺得好玩,略感新奇地彎起眼睛,又聽見父親問她:“今天課上得怎麼樣,好玩嗎?”

“一點也不好玩。”

繪梨鼓起臉,埋頭在爸爸肩膀上蹭了蹭:“她們都瞧不起我,說我笨,還說我是馬匪家的女兒,爸爸,馬匪是什麼東西?”

“你不必知道這個。”

男人抱著她在椅子上坐下,揉揉她的腦袋:“她們很快就會學會尊重你。”

繪梨是教父下屬留下來的孩子。

那一對日本夫妻得到了盧西安諾家族的最深厚的友誼,因此在他們死後,他們會給她一個真正的家庭。

雖然幾十年前,盧西安諾家族就從意大利移民到了美國,但他們依舊認為自己是西西裡人。

按照西西裡的傳統,“你該擁有你的手套了。”

手套?

繪梨看了看自己的小手,想起衣櫃裡已經有好多好多雙手套了,有點提不起來興趣——她更想讓爸爸陪她玩洋娃娃遊戲。

男人笑了笑,把她放在桌子上,陪她玩了好一會,直到她露出困倦的神色,才把她抱起來,走出書房,緩慢地走下樓梯,穿過春光爛漫的花園,坐上了出行的轎車。

走進一家咖啡廳,這裡是盧西安諾家族的企業,在三樓最深處,繪梨看見了一個男孩。

他有著漂亮的銀色頭發,但現在染了很多血液,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看過來的時候,是冷漠的、充滿攻擊性的,幼狼一樣的眼神。

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躲了躲,聽見爸爸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

“彆擔心,這是我替你挑選的手套。”

什、什麼?

她這才意識到,父親口中的手套,竟然是一個人類,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

“給他取個名字吧。”像是知道她的小腦瓜一時半會想不出什麼正經的名字,父親好心提供了選項:“Damiano,或者陣,你更中意哪一個?”

“後麵一個吧。”她低著頭,知道父親的禮物沒人可以拒絕。

於是她的房間門裡多了一位新成員。

再次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洗過澡,換上了和她一樣的家居服,但碧綠的眼睛裡依舊充滿了野性,繪梨隻覺得自己被一隻小野獸盯著,感覺害怕極了,被他看一眼就恨不得躲進被子裡去。

她不明白手套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爸爸這樣做的用意,隻能裝作要睡覺了。

男孩看了一眼隆起來的被子,沒說話,抱著自己的小被子睡在了她的床邊。

“……”

她悄悄從被子裡探出腦袋看他,被他敏銳地捕捉到,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她抖了抖,又把自己蒙進了被子裡。

好可怕的家夥。

爸爸為什麼要讓他住在自己的房間門裡……

“我可愛的小甜心,請相信父親的眼光。”

第二天早上,繪梨偷偷和二哥抱怨著昨晚是怎麼害怕,又是如何睡不好覺的,讓他和父親提議把人送走。

但可惜一向最溺愛她的二哥這次不會站在她這一邊了。

“那會是你生命中最忠誠的夥伴,哪怕之後你進入了婚姻,有了子孫,他依舊會效忠於你。比你的丈夫和兒子更加值得信賴。”

繪梨聽不太明白這句話,忠誠這個詞彙對一個五歲的小孩來說還是太早了一點,她依舊去上鋼琴課,一同學習的幾個女孩都是政客家的公主,見她來了,立即高傲地彆開腦袋不看她。

她有點委屈地孤零零一個人坐在那裡,低頭攪弄著手指,教她們的是非常有名的鋼琴家,但為人傲慢,被逼著教導小孩已經很煩了,更不屑於處理小孩間門的關係,按部就班地教導以後,就宣布了下課。

繪梨悶頭往前走,看見銀發男孩在門口等著自己。

“你、你是來接我的嗎?”

他不說話,隻是提過她手裡的小包包,繪梨有點擔心這個家夥是啞巴,所以戳了戳他的手臂:“你說話呀。”

“嗯。”

他嗓音有點嘶啞,像是聲帶受傷了還沒痊愈:“我來接您。”

繪梨看了看他臉上纏著的紗布,感覺他好像也沒有這麼可怕了。

“你的頭發為什麼是銀色的?”

“不知道。”

“哦……爸爸說你可能是混血,混血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

“……你怎麼什麼也不知道呀,那你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嗎?”

“陣。”他說。

“不是這個。”繪梨鼓起臉,又戳了戳他:“我是說,在你遇見我之前,你叫什麼名字?”

他低頭思考了幾秒。“沒有。”

“欸?”

繪梨看看他,又覺得他有點可憐:“那你的爸爸媽媽呢?”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