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我會學習如何更好地侍……(2 / 2)

明明隻要站起來就好了……

她看著自己小小短短的腿,回想起那天晚上的遭遇,就害怕地發起抖來,男孩把她抱到陽光更好的地方,讓她看底下鬨騰的小狗和侄子侄女。

“沒有為您定製一個浴缸,這是我的疏忽,教父已經懲罰過我,這件事和你的智商毫無關聯。”

“什、什麼?”繪梨愣了一下,抬眸看著他:“爸爸罰你了嗎?”

“嗯?”他發出一個困惑的鼻音,在很多時候,她總是會驚訝於一些理所當然的事情,以至於讓人有點反應不過來。

剛剛不是還在說是他的錯嗎。

“做錯事理應受到懲罰。”

他低頭抹抹她的眼淚,很認真地說道:“寬容會滋長妄心,小姐。我永遠不會背叛您,正因如此,我期望您收斂您的溫柔,不要給彆人犯錯的機會。”

“……哦。”

她蹭蹭他的手掌,把腦袋埋進他的衣服裡,問:“爸爸怎麼罰你的?”

“準確的說,那不是懲罰,而是教育。”

她的頭發柔軟光滑,像是上好的綢緞,叫人愛不釋手,但忠誠的狗隻是把她的碎發彆到耳邊,就立即將手抽離。

“我會學習如何更好地侍奉您。”

“哦……”

繪梨想了想,沒有再糾結這個事情,嗅著他身上乾淨的皂香味,有點好奇地問:“你知道哥哥們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用香水的嗎?”

“我不知道,但我猜大約是在十五歲。”

“那、那阿陣十五歲以後也會用香水嗎?”

“這要取決於您。”他說。

“嗯……你說哥哥們是怎麼從小孩子長到這麼大的呢。”

她又轉頭去看窗外的侄子們,看著他們跟狗狗玩,露出有點羨慕的神色。

“小時候這麼矮一個,怎麼長大以後會變得這麼高呢,阿陣,你說我長大以後也會變得和哥哥們那樣高,那樣強壯嗎?”

“我想這不太可能。”他思索了兩秒,說:“因為您挑食、懶惰、不愛運動,還總是偷倒牛奶。”

“……”她鼓起臉,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再跟這家夥說話了。

賭氣鬨了半天,她努力一句話也不說,悶在床上看書。

她最討厭書。即使現在書上的東西很輕易就能看懂,她也不喜歡看那些被印刷出來的文字,但是沒辦法,誰叫她這麼可憐,朋友隻有唯一的阿陣一個呢。

她把話全部都塞進肚子裡,感覺小肚子都快要撐破了,才終於在晚餐的時候,又找到了和他說話的機會。

乖乖把餐盤裡的胡蘿卜吃掉,女孩稍稍鼓起臉,有點驕傲地哼了一聲:“我才沒有挑食,你汙蔑我。”

好像看見他笑了一下。

繪梨有點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再湊近看的時候,他又變成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了。

“你剛剛偷偷笑了對不對?”

仔細看,其實阿陣長得一點也不醜,一點也不討人厭,甚至很討人喜歡。

畢竟這是爸爸挑選的人,繪梨心想,她才不是要誇他,她隻是承認爸爸的眼光很好而已,她在誇爸爸。

他冷冰冰的樣子就已經這麼好看了,要是像哥哥們那樣笑起來,像個真正的西西裡男人那樣會對她說甜甜的好聽的話,那該有多好呀。

那時候阿陣一定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你、你再笑一下。”她命令道:“然後叫我小甜心,就像哥哥們那樣對我說好聽的話。”

“嗯?”他有點困惑地歪了歪頭,然後平靜地說道:“對您使用那樣的詞彙是一種僭越,天主和教父都不會原諒我的罪行。”

“……哦。”

繪梨隻感覺挫敗極了:“難道天主和爸爸還會管你叫不叫我小甜心嗎?”

“當然。”

“那他們為什麼不管管西藍花。”

女孩有點氣憤地用叉子把討厭的蔬菜叉起來,“我敢打賭,天底下沒有孩子會喜歡吃這個東西,他們為什麼不能讓它和蚊子一起從世界上消失呢?”

“我不知道,小姐。”

他按住她想要把蔬菜扔掉的手:“或許您該送可憐的西藍花們去見見上帝。”

“……好吧。”

她不情不願地把西藍花吃完了,翻身躺回被子裡,又被揪起來揉肚子。

她拿起他另外一隻手玩,有點困惑:“阿陣訓練的時候都去做什麼了呀,為什麼手指上的繭越來越厚了。”

“或許您終有一天會知道,但我希望永遠也不會有那一天。”

“為什麼?”她問。

他沒說話,跪在她的床上,低頭給她按壓起腿部的肌肉,顯得沉斂而又溫柔。

為了滿足她當花童的願望,哥哥把婚禮推遲了。

半個月以後,繪梨才有重新變得活蹦亂跳起來,她如願穿上了漂亮的粉色花童裙子,戴上漂亮的花環,撲上香噴噴的粉,還化了妝,她感覺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漂亮。

她想偷偷跑去找阿陣,但是卻被告知不能亂跑,於是她隻好攥著花花在裡麵等,感覺等了足足有一百年這麼久,才終於被允許出去。

草坪好大好大,客人也好多,外麵熱鬨得不得了,讓女孩感覺有點眼花繚亂,就像是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花童也有很多,但她是盧西安諾家唯一一個女兒,所以可以走在最中間。

她看了看兩個傻乎乎的侄子,又看了看那些不認識的男孩,鼓鼓臉,把自己的手藏了起來。

她才不想和小傻蛋牽手呢。

阿陣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真可惡。

一起在陽光最好,光線最好的角度底下拍完全家福,婚禮後麵的事情就和小孩們沒什麼關係了。

除了在地上打滾,製造混亂,到處跑來跑去鑽女士的裙子以外,孩子們找不到彆的事情做。

繪梨也跟著胡鬨了一會,才氣喘籲籲地停下來,她太累了,不想再被傻侄子們拽著玩,所以就藏進了桌布底下。

婚禮好吵,客人好多,外麵好像有大人在唱歌,那應該是父親的教子之一,頭頂的一桌大人哈哈大笑,說著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阿陣什麼時候會來找她呢?

繪梨不知道自己要躲到什麼時候,她困呼呼地打著哈欠,幾乎快要睡著了。

先是鳥鳴和狗吠聲,接著是小孩的尖叫,然後是男人們驚怒的吼聲,繪梨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

過了好久好久,她終於反應過來。

這一切喧鬨的起源,是幾聲槍響。

接著,更多的聲音傳進耳朵,附近的大人尖叫著說誰中槍了,她用力握緊桌子的中柱,不知道到底是桌子在搖晃,還是她在發抖。

潔白的桌布染上了一種很可怕的顏色。

她睫毛快速顫抖起來,低下頭往外看,看見了一個男人的頭顱。

槍口正中眉心,眉眼凸出,眼球泛著死魚一樣的顏色,他大概已經死了,但血液還在源源不斷地從他身體裡湧出來。

這個人很眼熟。

她僵硬地盯著他看,脖子像是被膠水黏住了一樣無法轉動,過了好久,她終於記起來,這是盧卡叔叔,有一個大肚皮,小時候她總以為他的肚子裡麵藏著財寶,喜歡抽煙,但在她麵前總是會把打火機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