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 / 2)

比起接吻和性.愛,大多數人實際上更喜歡擁抱。

互相環抱,感受對方的氣息和心跳,不帶絲毫鋒利的入侵感,也沒有任何攻擊性,隻是單純地靠近對方,感覺靈魂也交織在一起。

她的臉頰很軟,身上有很淺的花香氣,總是會纏著人的腰不放,大多數時候會把腦袋埋進胸口,像是小動物一樣埋頭嗅嗅,很可愛,一旦抱住就感覺好治愈,整個世界都變得可愛起來。

降穀零太熟悉那樣的感覺了。

但他不會扣住她的腰不讓她逃開。不會在她露出不安神色的時候一言不發。不會在有陌生人的地方用這種充滿占有欲的方式擁抱她。

琴酒——黑衣組織裡那個冷血的殺手,毫無人性的可怕生物,此時此刻,正用不容拒絕的姿勢,擁抱著他的幼馴染。

有那麼一個瞬間,降穀零下意識去握口袋裡的槍。

但他在組織的級彆很低,進入據點之前,就已經被收繳了武器。於是他的手掌隻能保持著虛握的姿勢,然後站在原地,感受著身體傳來的徹骨的疼痛。

他的幼馴染,一直以來像是太陽般明媚,溫暖著他世界的好孩子,不該陷入這樣的處境。

她顯然並不享受這個懷抱,並沒有給出任何依賴、安心的反饋,反而像是警惕的小動物那樣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然後看了過來。

漂亮的、貓咪一樣的眼睛睜大,裡麵裝滿了玻璃一樣,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的東西,降穀零感覺被人剝奪了呼吸的權利,不受控製往她那邊走去,直到看見她露出驚嚇的表情,才如夢方醒般停下腳步,沉默地看著她。

隔著一道黑色的衣角,兩個人看著彼此,像是天地之間,被迫分離的兩株藤蔓。

“嗬。”聽見一聲冷笑。

接著,一隻冷白、指節寬大的手掌以侵入的姿態扣住她的手腕,然後蔓延向下,與她十指緊扣。

“認識?”

琴酒的語氣聽起來十分興致盎然。

“不認識。”

她低著頭,仿佛說出這幾個字已經讓她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眼淚砸下來,她慌亂地抹著臉頰,拙劣地找補道:“我、我今天遇見了好多不開心的事情,所以很難過……我們回去好不好?”

琴酒抿緊唇,沒說話,任由她牽著自己往前走,好像沒有發覺她的異常表現,繪梨鬆了口氣,拽著他往房子裡麵走,兩個人和降穀零擦肩而過的時候,她也一直低著頭,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天空黑沉沉的,晚霞也變得像是霧靄,太陽落山之後,月亮遲遲不願意出來,繪梨在床上翻來覆去,提心吊膽地睡不著覺。

zero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組織裡麵……?難道也和她一樣被派過來臥底了嗎?也對,他這麼厲害,不管什麼事情都能做到,上級不會埋沒他這樣的人才。

但是、但是她也在這裡,她這麼笨,會不會連累zero?今天她哭得這麼莫名其妙,表現得這麼慌張,是不是已經暴露了?

琴酒是不是已經懷疑她了,是不是已經猜到她是臥底,會不會發現她和zero認識,會不會把她的爸爸媽媽綁過來……到時候她該怎麼辦?

她越想越是害怕,感覺自己離大難臨頭不遠了,但她是個愛哭的膽小鬼,什麼事情都不敢做,隻敢偷偷在被子裡哭濕枕頭。

外麵傳來腳步聲,她一愣,連忙用小被子把自己團團裹住,在琴酒推門而入的那一刻,她甚至嚇得連哭得不敢哭了。

沒多久,身上的被子被掀開,琴酒盯著她的眼淚看了一會,問:“你很難過?”

他冷著臉,心情顯然不怎麼好。

“不、嗚、不難過的。”她慌亂地抹著眼淚,低著腦袋,像是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他沒說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色更冷了幾分,或許是太害怕了,繪梨感覺房間的氣溫也跟著降低了許多,出於某種直覺,她伸手環抱住他的腰,喊他阿陣。

琴酒沒說話,而是把手掌搭在了她的腦袋上慢慢撫摸,像是出於習慣性的一種安撫。

過去幾個月,他們經常這麼抱抱,繪梨對此已經習慣了,把腦袋埋進他的胸口,嗅嗅味道,莫名其妙感覺到一種安心。

應該、應該是因為他現在看不見自己的臉,她不用再偽裝表情的緣故吧?

這麼想著,繪梨悄悄把眼淚往他身上抹,想要把他乾淨昂貴的衣服弄臟。

琴酒一頓,低頭看她,看了好一會,才終於願意相信,她這樣親昵的舉動,不是和從前一般汲取安全感、表達喜歡的方式,而是一種小孩子般的報複。

在台燈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臉上呈現出一種清晰的痛苦。

但這樣的脆弱轉瞬即逝,快到讓人以為這是一種錯覺。他鬆開她,走到陽台點起煙,靜靜看著窗外的夜色,再也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比起胡思亂想,擔心自己暴露,所以什麼事情都不敢做,甚至連門也不願意邁出一步的繪梨來說,降穀零這段時間做的事情顯然更多。

琴酒前段時間殺害了一個身份暴露的臥底,也是因為這樣,降穀零才爭取到了提前結束訓練,潛入組織的機會。

見到她,確認她還活著,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帶她回家,再把她的笑容找回來。

有了堅定的信念,組織裡糟糕的一切都變得不再那樣難以忍受,降穀零忍耐著關注她的欲望,也不打聽和琴酒相關的事情,表現得就像是一個真正的陌生人。

但在每一個深夜,當小鳥停在窗沿,他還是會站在窗前,凝視著她所在的方向,仿佛一隻無法歸巢的鳥。

這樣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

身為一個出色的成員,降穀零得到了許多機會,而繪梨也要出發前往新的任務地點了。

“新來的那個黑皮小子不太好惹。”

開車的司機代號是伏特加,有一張寬寬正正的國字臉,表情凶狠,看起來就不像是個好人,繪梨不喜歡他,因此一路上都在悶頭看窗外的風景,

這會聽見他這麼說,腦袋一下子轉了過來。

新來的黑皮小子……是zero嗎?

她盯著伏特加的後背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眼睛眨也不眨,希望能從他的嘴裡聽見更多關於zero的事情。

而伏特加也沒有辜負她的期待,開始滔滔不絕聊起組織裡的那些小道消息,什麼那家夥很神秘,像是有靠山啦,什麼不近人情,非常冷酷,任務完成得非常出色,獲得提拔的速度遭人嫉妒啦……

果然zero到哪裡都是最厲害的。繪梨垂著眸,感覺有點心酸,如果zero沒有來臥底的話,現在一定是非常耀眼的警界新星了吧……她和zero都過來了,hiro還好嗎?

一想到這些,心情就變得亂糟糟的,眼睛發酸,又想哭了。

聽見了兩下敲擊窗沿的聲音,琴酒夾著沒有點燃的煙,冷著臉看向伏特加:“你很閒?”

前座的伏特加神色一斂,立即噤聲。

後來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這次的任務地點在法國,她心情不太美妙,完全沒心思欣賞這裡的日落和街道,焉嗒嗒地低著頭,被琴酒帶到了非常偏僻的小倉庫裡麵。

這裡關押著幾個人。他們好像也是叛徒,這樣的人被組織內部稱為老鼠,琴酒好像專門負責這一塊,處置起叛徒來毫不留情。

是為了彆的利益背叛了組織的叛徒,本質上還是壞人。繪梨對壞家夥沒有什麼同情心,抱著膝蓋看泥巴地裡鑽出來的小花,伸出手指輕輕戳它,看它晃來晃去,一回頭,就看見琴酒站在自己身後。

他穿著深藍色風衣,戴著圍巾和圓頂禮帽,手套已經被扔掉,修長的手指夾著香煙,但沒有點燃,就這麼站在風裡,挺拔得像是一棵樹。

往常這樣的情況,琴酒總會再多審訊一會,但今天很快就結束了,這代表他的心情很不好。

這樣的人,也會有不開心的事情嗎?繪梨鼓著臉,因為琴酒沒說話,於是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繼續轉頭戳地上的野花。

沉默了好久,聽見打火機的聲音。接著空氣裡傳來淡淡的煙味,雖然背對著他,但繪梨卻察覺到了一種不同尋常、山雨欲來的危機感,這使得她回過頭,看向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像是冰冷的翡翠,漂亮,但不蘊含意思情緒。他低頭看著她,一根一根地抽煙,兩個人之間有一段距離,隔著薄薄的煙霧,他的臉被遮擋住,沒有了英俊的臉龐,他整個人都氣質是那樣令人恐懼。

“我們、”她深呼吸幾下,往他那邊湊了一點,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呀,阿陣。”

黑澤陣看著她,沒說話。即使沒有經曆教父的教導,他的小姐也還是這樣聰明。她總是知道該在什麼時候喊他的名字,給點甜頭,拽拽他的狗繩,好叫他聽話。

“那些人,那些叛徒真可惡。”

察覺到氛圍愈發不對勁,繪梨費勁地找到一個能說的話題,乾巴巴表忠心:“組織對他們這麼好,讓他們賺到這麼多錢,為什麼還要背叛組織呢?太可惡了。”

“因為他們有更想要的東西。”

他掐滅煙,蹲下來,凝視著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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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們這種人,沒有折中的辦法。伸手拿不到的,就去偷;偷不到,就去搶。付出全部,不擇手段、不計後果。”

“哦……”什麼歪腦筋。繪梨心裡不是很讚同,扁著嘴巴恭維道:“大哥和他們才不一樣,天底下就沒有大哥得不到的東西。”

他沒說話,站起來,又點了一根煙。然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繪梨有點不安,慌不擇路地找著話題。

“大哥也會有求而不得的東西嗎?”

“嗯。”

繪梨沒料到他會回答,愣了一下,下意識問:“是什麼?”

他沒說話,繪梨抬起頭,發現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從她身上移開。

心臟像是被戳了一下,一種很荒謬的念頭從腦袋裡快速劃過,快到她來不及去捕捉,接著,他朝她走過來,彎腰,近距離凝視著她的臉。

她屏住呼吸,蹭過去抱住他的小腿:“我,我我餓了。”

“……”琴酒沒說話,單手把她拎了起來。

這裡是不起眼的小鎮,非常漂亮,但餐館不多,味道也不怎麼樣,繪梨很珍惜食物,因此費力地咬著硬邦邦的餐前點心,但琴酒顯然不是一個有公德心的人,瞥了她一眼,見她眉頭緊皺,吃得並不開心,就又把她拎了起來。

“我還沒有吃完呢……”

她個子矮,在他手裡像是一個年幼的小朋友,短手短腳揮來揮去也不管用,還被拎到了大街上。

填飽肚子是繪梨人生中第一大事,現在小肚皮裡空空如也,這讓她的心情非常不好,再加上一個成年人在大街上被人拎著走,再怎麼樣也太丟人了,於是一路上繪梨都小聲嘟囔著表達自己的不滿。

琴酒沒說話,直到聽見她哭哭啼啼開始掉眼淚,才腳步一轉,快速鑽進了旁邊的小巷子裡。

她還沒有發現危險來臨,抹著眼淚控訴著琴酒的行為,“就算是奴隸也要吃飽飯叭……唔唔。”

整個人被抵到牆上,沒有任何征兆,他吻下來。

剛剛的點心雖然質量不佳,但好歹出自法國人之手,甜膩得不像話,連帶著這個吻也甜甜的,繪梨經驗不多,進步緩慢,但琴酒這家夥明明第一次也像是初吻,但現在卻會得不像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被親得暈暈乎乎的,不遠處的灌木叢裡麵忽然鑽出來兩個人,繪梨嚇了一跳,瞪著眼睛看過去,爸爸和媽媽正滿臉怒容地朝她跑過來……

不、等等,他們怎麼會在法國,怎麼會從灌木叢裡冒出來,還有、啊啊啊啊啊她和彆人親親被爸爸媽媽看見了!!!

羞恥心爆炸,繪梨一時間甚至忘了這是在琴酒麵前,直到爸爸英勇無畏地舉起平底鍋一把砸在了琴酒的腦袋上。

“臭流氓啊啊啊啊啊啊啊報警把你捉起來!!”

“……”完、蛋、了。

在黑衣組織當臥底,任務中途遇見了爸爸媽媽。

然後爸爸媽媽用平底鍋襲擊了黑衣組織的頭號殺手。

繪梨隻感覺小腦瓜嗡嗡的,世界都灰暗了,心臟像是被丟進了冰水裡,全身的血液也凝結了起來,腦海中裝滿了爸爸媽媽被她連累慘死的畫麵,呆呆地站在原地,連哭都忘了。

這一下砸得確實不輕。

琴酒的額頭很快流下鮮血,他瞥了齊木夫婦一眼,然後抬指撫了撫滑落到臉頰的血,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用力抱住了。

“你們誤會了,他不是流氓!”

繪梨用力抱著琴酒,現在腦袋裡什麼想法都沒有,唯一能想到的事情,就是用力抱住他,以免他一怒之下掏槍出來一槍打在爸爸腦門上。

“這是我的男朋友!你們,你們不要多管閒事,快點離開吧……”

她第一次對爸爸媽媽這麼說話,心裡又著急又愧疚,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男朋友?”

齊木夫婦瞪大眼睛,看了看琴酒,又看看抱著琴酒的女兒,好歹還記得降穀零說過的話,沒有和她相認,而是委屈巴巴地轉身離開,繪梨悄悄看,他們腳步慢吞吞的,滿臉不舍,一步三回頭——就連瞎子都能看得出來和她關係匪淺。

但琴酒好像真的被砸暈了,不僅沒有報複爸爸媽媽,甚至還真的放任他們離開,這讓繪梨甚至有點愧疚……不對,這家夥是個魔頭,她愧疚什麼呢?

等到爸爸媽媽真的消失在視野裡,她才鬆了口氣,慢吞吞地把琴酒鬆開,看著他腦袋上的傷口,欲言又止。

“我,我真的不認識那兩個人。”此地無銀三百兩。

“嗯。”琴酒好像根本不在意這些事情,他隻是彎腰看著她,問剛剛接吻的感覺怎麼樣。

繪梨一愣,完全沒明白他為什麼忽然把話題轉到這裡,傻乎乎地說自己忘了。

然後腰被扣住,他把她抵在牆上,繼續剛剛被打斷的那個吻。

琴酒在生活方麵,其實是個很紳士的人。在扮演情侶的時候,幾乎會體貼她的全部心思,不會在她麵前抽煙,親密接觸也僅限於擁抱和牽手,接吻的次數屈指可數,即使睡在一張床上,也沒有做過分的事情。

人性好像就是這樣,當對一些糟糕的事情有了預想,但反而獲得了意料之外的優待後,即使是在不理想的環境之中,也會產生感激的情緒。

繪梨一直努力克製著自己產生這樣的心理反應,但現在看來,她的努力好像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尤其是在他沒有追究爸爸媽媽的責任以後,這種不正確的感激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

這樣是不對的……但是和他親親真的好舒服……她現在內心的情緒是不正確的,但是、但是真的很舒服……

她被親得迷迷糊糊,就連什麼時候被他抱進懷裡了也不知道,她喘著氣伏在他的肩膀,感受著他的手指在自己的頸後流連,酥酥麻麻的感官傳遞過來,延續、承

接、安撫著她剛才的快.感,有那麼一個瞬間,繪梨幾乎以為自己是被服務的那一方。

但是怎麼可能呢……琴酒可是、他,他……

嗅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繪梨發現,自己越來越搞不懂琴酒了。

“大哥……”

“嗯??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你,你該不會被人附體了吧?”

“……”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不像以往的冷笑和諷刺的笑,這樣的笑容好像第一次出現在他的臉上,顯得他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繪梨不知道他在開心什麼,她隻是埋進他的胸口,回想著剛剛爸爸媽媽忽然出現的情景,有一種劫後餘生,又驚魂未定的不安感。

她和爸爸媽媽從來沒有分開過……她忽然消失,爸爸媽媽是不是找了她很久,才會在法國出現?

從小到大,爸爸媽媽就像是粘人精一樣,就連她去夏令營都要開車遠遠跟著她,現在、現在幾個月沒見麵了,他們好不容易找到自己,肯定會繼續偷偷跟上來的……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露餡。

到時候她該怎麼辦?

腦袋亂糟糟的,加上今天沒吃晚飯,心情又變得超級差勁,不過還來不及等她消沉幾秒,藏在旁邊樹後麵的爸爸媽媽就因為體型太大而被人擠了出來。

他們被嚇了一跳,連忙又往旁邊躲,像是兩隻掛念寶寶的大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