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身袍在地上透出一片陰影,籠罩著符卿。
人工智能悄悄跑了出來，在他耳邊問：【你們兩個該不會都有這種特質吧？】
它心虛地瞥了眼符卿，後者正盯著符靈的後腦勺,看不出情緒，但這片沉默就像是兄長對剛才疑問的回答,讓它倒吸一口冷氣。
這對兄妹可以勾起人心底最隱秘的臣服欲望。
人工智能抱有僥幸心理看向聖瓊。後者呆立在原地,雙目盯著符靈，竟然一動不動！
完了！
符靈仰著頭，滾圓的眼睛微微眯起。她甜甜地勾著嘴角,輕聲命令：“成為我的下屬吧。”
碧綠的眼眸倒映著灰藍的滄海，溫暖的洋流被冰封的寒意裹挾、扭曲,慢慢失去自己的色彩……
她誕生於精心的製作,生來就擁有最強大的能力。人類的努力、天賦、好不容易達到的成就,在這種碾壓下隻不過是無力的抵抗。
她眼中的顏色變化，露出小虎牙,滿意道：“真好……”
忽然，身後莫名出現一聲篤定而急切的聲音：“看我。”
聖瓊眼底最後的清澈碧綠在完全被同化的瞬間,鬼使神差地抬眼,正好看到符靈身後,一片虛空之中，隱身袍被微微拉開了個口子,露出一隻眼睛。
同樣的灰藍色，卻有著完全不一樣的能量！
時間仿佛開始倒流。混成一體的兩道洋流開始倒轉、逆流、分行，屬於聖瓊本人的色彩重新從一片混沌中剝離！
人工智能在符卿耳邊尖叫：【你在乾什麼？對方可是聖瓊！】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
這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
相同的異能、不同的陣營，而聖瓊成了那在拔河中點係著的紅紗,在勝利前夕開始回撤！
【你瘋了！你的異能如果對人類使用,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而且聖瓊本身的等級比你高那麼多，你受不了反……】
“反噬”還未說出口，忽然，人工智能愣住了。
【等等，這是什麼？】
符卿勾起嘴角：“我猜對了。”
人工智能不可置信地開始報數：【C升B進度，50%，60%……80%……】
終於，在符靈轉過身看向背後的瞬間，人工智能報出了最後的數字。
【100%！目前等級B1！升級為B後解鎖附加屬性：跨等級加成！】
先前的訓導可以讓被訓導的對象有“量”上的提升，而升級為B後，符卿的異能就可以像符靈之前對惡種那樣，直接拔高對象的等級，達到“質變”！
“據說閣下目前的等級是A9，既然如此，讓我幫著突破那道瓶頸吧。”
聖瓊忽然胸口一悶，猛地後退一步，捂住胸口。
這一切隻不過發生在兩秒間。
符靈在感到聖瓊不對勁的時候立刻轉頭。然而，符卿剛好重新裹回了隱身袍，往後退了步。
符靈紅了眼眶，伸手往身後撩，卻撩了個空，噗通一聲摔了個屁股蹲。
“哥哥，是你嗎？”
忽然，她感到一陣十分紊亂的異能波動，回頭一看，聖瓊周身竟然圍繞著超越人類等級，甚至能與“王”媲美的可怕能量！
符靈小臉一白，立刻想要再次使用訓導。
然而，這時的聖瓊獲得了加成狀態，並不比她弱多少，不僅如此，剛才的訓導也在他瘋狂膨脹的能量下被完全撕碎！
她竟然控製不住這個人類！
聖瓊重回清明，深深呼了一口氣。他神誌有些恍惚，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這就是我突破卡了十年的瓶頸後會獲得的力量嗎？”
他抬頭，看向那個小姑娘。與符靈對視時，他非但沒有受到影響，反而燃起了戰意。
忽地，符卿的聲音縈繞在他耳邊。
符卿通過暫時訓導建立的精神聯係。他的聲音有些急迫，聽上去十分不想聖瓊與符靈發生碰撞：“閣下，我帶給你的提升十分短暫。切勿戀戰，請儘快離開！”
聖瓊隻好點頭，看了眼臉色青黑的小姑娘，點頭：“好。”
他回頭看向身後那銅牆鐵壁堵著樓梯的惡種，哼了聲，隨手一擊，發生質變的異能直接將整隻惡種都凍裂解決了！
他並不戀戰，立刻轉身向上跑。
“不許往上！”
符靈想追上去，但是剛拔腳又忽地停下，轉頭看向通往lou?x身體虛弱，精神力也對此時的聖瓊完全沒用，隻能在原地急得打轉。
“這，這是怎麼回事？剛才是哥哥嗎？”
她一會兒向上方樓梯看，像是想要去追可能到達天台的聖瓊；一會兒向下看，似乎知道哥哥往下麵跑去，想要直接去找哥哥。
殷紅的小嘴緊緊地咬著，眼中布滿了水汽。
-
符卿一路向下跑。
人工智能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對人類使用訓導不會像之前那樣反噬？剛才為什麼訓導進化的進度忽然往上躥了？】
符卿腳下不停，徑直往下跑：“因為剛才的聖瓊並不完全是人類。”
人工智能一卡，手機屏幕像是死機了似的，連時鐘上“秒”的部分都卡在了一個數字上。
【啥？】
“我的訓導是維護‘秩序’。對秩序值往下掉的人類，我可以穩住他們的‘失序’；而對已經無法挽救的惡種，我可以帶給它們精神理智，讓他們能安穩生活，不暴動。”
“如果符靈的訓導和我完全相反，那麼她的訓導效果就是‘失序’。一旦她的異能完全成功，那麼訓導對象就會完全失去秩序。”
人工智能恍然大悟：【失去秩序……就是變成惡種！】
“對，所以剛才我在等符靈訓導完成的瞬間。那時聖瓊處於人類和惡種轉換的交接點上，他既可以說是人類，又可以說是惡種。”
而且符靈在那瞬間肯定以為自己已經成功了，放鬆了警惕。符卿正好能趁虛而入。
那一瞬的聖瓊也可以算是惡種，所以符卿並不會因為對象是人產生副作用，反而會因為聖瓊本人的高等級而獲得異能提升！
人工智能像是宕機了。
符卿利用了聖瓊，也利用了符靈的異能。
它忽然意識到，這次任務符靈帶給他們的一切挑戰，都成了符卿提升等級道路上的輔助。
所以這就是兄妹嗎？
忽然這時，符卿的光卡嘀嘀嘀地響了起來。
聖瓊的聲音帶著疲倦、感激和敬畏的複雜情緒響起：“剛才謝謝你。”
人工智能：【……】
升級路上的血包反而倒過來感激，這世道讓它大為震撼。
符卿笑了下，十分得體：“不用謝。人類命運審判委員會征調我，就是為了能讓我發揮價值。”
聖瓊：“你的異能無法在我身上作用很長時間，現在效果已經開始消散了。但我很感激你，我在人類的極限瓶頸卡了十年，也從未有前人能讓我參考如何跨越瓶頸。今天我卻在你的幫助下短暫地體驗到了，這對我，對整個人類的修煉體係，都是一次重大的突破。謝謝你。”
聖瓊和他說話的語氣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聖瓊是整個安全區人類至上、弱肉強食文化典範的縮影。符卿所表現出對人類的貢獻，足以將他完全折服。從語氣推斷，此刻若不是情況危機，聖瓊可能直接會給他鞠躬，將他奉為整個安全區的座上賓。
符卿沒有說話，神色放緩，眼角帶著笑意。
聖瓊：“那個小姑娘跑不過我。我應該能夠及時到天台布置好裝置。這樣一來，這裡歸入安全區，大部隊傷員也就不用轉移了……等等，你小心！”
他忽然語氣一轉，光卡那頭的腳步聲一停。
符卿眉頭微蹙：“怎麼了？”
聖瓊深吸了一口氣：“那個小姑娘沒有選擇追我上來，而是往下跑，追你去了。”
符卿呼吸一頓，放輕腳步。他自己的腳步聲一輕，將身後匆忙的腳步聲聽得一清二楚。
往下跑比往上跑容易，符靈撒開腳丫子奔了下來，竟然沒有比他慢多少！
光卡那頭，聖瓊很焦急。作為殘忍的大局觀者，他此刻竟然選擇了另一條路：“我來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