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現在是最好的機會，閣下儘快去天台安裝裝置，我自己有數。”
符卿說完就將通訊掛掉了。
他停在了三樓的樓梯平台上。
符靈抽著鼻子，急哄哄地往下跑，一邊跑一邊向四周揮舞手臂，像是要在看不見的空氣中抓住符卿似的：“哥哥，哥哥你為什麼不見我……哥哥你不要我了嗎？”
符卿裹著隱身袍，回頭，看向身後的樓梯。
那個跌跌撞撞的小身影像一隻撲棱的小蝴蝶，惹人心疼。
他眯起眼睛，眼底出現了一絲笑意，張開雙臂，像是要將妹妹抱個滿懷。
就在這時，另一道腳步聲也急匆匆地響起！
符靈距離符卿還差十五米的時候，陸奪麟猛地提著她的後衣領，將她拎了起來：“小東西，你還能跑過我？”
符靈兩腳離地撲棱著：“你放開我！放開我！”
陸奪麟冷笑一聲：“放開你？放你去找你哥哥？”
符靈嘟著嘴：“那是當然了！”
“我絕對不會讓你成功的。”
符靈被提著，聽到陸奪麟的聲音，反而清醒了些許。
她哼了聲：“小陸，你都長這麼大了，怎麼還死性不改？”
陸奪麟一噎：“我比你大！你叫誰小陸呢？”
符靈的眼珠子一轉，鬼靈鬼靈地笑了起來：“我懂了。如果沒有我，你就是離哥哥最近的非人類，而且也是那些黑不溜秋的東西口中的‘王’。而我來了，既是非人類，也是王，就和你一模一樣了。你怕我分哥哥的寵愛，對不對？”
陸奪麟：“……”
“哦~”符靈後衣領被提著，卻異常坦然，雙手抱著環，老氣橫秋，“我說的對不對嘛？”
陸奪麟昂起下巴，矜持高貴：“是，那又怎麼樣？”
符靈完全冷靜了下來，甚至有能力進行思考。她嘖了聲，挑眉：“我不在這麼長時間，你還是沒長進。這麼沒安全感嗎？”
陸奪麟膝蓋中了一箭。
之前披著“陸啟”身份的時候，他就因為患得患失遲遲不肯現真身。可現了真身，他還沒有放心：他明明最想被符卿打上烙印的惡種，可卻是唯一不能被訓導的那隻。
沒有訓導的標記，他不能一直在安全區與符卿廝守，也沒有辦法和符卿建立時刻的聯係。
現在還來了個備受寵愛的妹妹。
陸奪麟向周圍看了一圈，沒看到任何人影。雖然符卿披著隱身袍，但是他肯定一門心思往下跑，應該已經到一樓了，不在這周圍。
應該不會被聽見。
他鬆了口氣，表情嚴肅起來，語氣冷淡：“我是沒安全感，那又怎樣？”
句末的尾音在空蕩的樓梯間內回蕩。
符卿裹著隱身袍，在他們幾步遠的地方雙手包環抵著牆壁，麵無表情地看著陸奪麟。
他垂下眼睛，看向自己的手機屏幕。
人工智能一直在手機屏幕上顯示他目前的等級。
B1。
-
符靈是符卿的心頭肉，沒法打也沒法罵。
陸奪麟提著符靈的衣領往下走，一邊走，一邊循循善誘：“你看，反正咱倆都沒辦法跟著你哥回家，隻能在廢棄區遊蕩。要不然這樣，你跟我回去，我給你安排個好地方，再給你一群手下，給你安排得舒舒服服的，時不時還能和你哥視頻通話。我這都是為了你哥好，你也不希望他難受對不對？”
符靈嘟嘴：“你這明明是假公濟私，想獨占哥哥。”
陸奪麟：“彆瞎說。我是為了你哥的安全考慮，畢竟你一旦暴走就能讓你哥變成惡種。”
符靈：“我就想把他變同類！那我們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不行！”陸奪麟忽然停下腳步，符靈在空中晃悠了兩下，被他舉到麵前嚴肅叮囑，“你哥哥有自己的追求。他不能成為惡種。”
符靈畢竟還是個7歲小孩，搞不懂這些大人的思量，不服氣地抱著手臂。
陸奪麟和她大眼對小眼，誰都不肯讓步。
忽然，半空中伸出一隻修長的手，同樣拎住符靈的後衣領，還拍了拍陸奪麟的手，讓他放開。
被拍手的感覺太過熟悉，陸奪麟很自然地放開了符靈。
然而，下一秒他反應過來，臉色一變：“她不聽勸，很危險！”
符靈卻大喜：“哥哥來了！我們能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她忽然咧出了恐怖的笑容！
惡種的自我控製能力很低，更彆說她本來就是聽從本能活動的小孩子。隻要聽到“哥哥”，親昵占有的本能就蓋過了懂事和對哥哥的憐惜，她像是被勾起了心底最深沉的欲望，渾身躁動！
“哥哥，我要哥哥。哥哥你也變成惡種好不好……”
符靈被提著領子，並沒有掙紮慌亂，反而想要扭過身子，撲到身後人的懷裡，完全將他占為己有。
她剛撲到懷裡就聽到頭頂的聲音。
“小靈，你聽話嗎？”
“我不聽話，我就隻要哥哥！”
忽然，周圍陷入了一片沉寂。
符靈埋在胸膛裡。她得不到回應，在心裡默數著秒，有些不安地抬頭。
隻見符卿閉著眼睛，好看的眉頭微蹙，薄唇抿成一條銳利的直線。
符靈本來一門心思要將符卿變成惡種，選擇心裡卻咯噔了一下。
忽然，符卿的語氣一轉，變得嚴肅而落寞：“所以，我這些年一直以為善良的小靈，不是個聽話的乖孩子嗎？”
他閉著眼睛，沒有與妹妹對視以免秩序值快速下降，像是對符靈很不信任。而那雙好看的眉眼間縈繞著淡淡的悲哀，看得讓人害怕又羞愧。
符靈頓時僵住了。她其實不在意是否得到誇獎。她隻是看不得哥哥這副不開心的模樣，於是手足無措起來：“我隻是，我隻是……嗚哇——”
她眼中的欲望和冷厲全然不見，眼睛瞪得又大又圓，珍珠似的淚水泉湧一樣往外冒。
“哥哥，我聽話……”
陸奪麟都看呆了。符卿這哄小孩技巧，也太嫻熟了吧？
符靈忙不迭點頭：“好！”
符卿沒有睜眼：“我們做約定。一旦你敢違背約定，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我發誓！”符靈舉起手，“我不對哥哥用異能！不然……哥哥就不要我了！”
慢慢地，符卿睜開了眼睛。
符靈鬆了口氣，下一刻頓時又得意起來。
先穩住哥哥再說，反正主動權在她手裡。
忽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符靈一低頭看到修長蒼白的手指銜著一顆亮晶晶、熟悉的糖果。
她像是被雷劈中了，長大了嘴巴。
這不是百年前隨處可以買到的玻璃糖。符靈原先的那一罐早就在時間中變質、腐敗，被路過瘋人院的小動物叼走了。而安全區糧食緊張，零食產業十分萎靡，同樣也買不到這種五顏六色的糖果。
這是符卿啟程前自己做的。
裡麵的糖果是方宇將白糖和花色素一同用風味火焰融化烤製出來的。外麵包裹的玻璃紙則是符卿啟程前特意讓人從第一城的高級裝飾店買來的。
符靈不可置信地接過糖果。小孩子對“誓言”的重量其實不大懂，剛才的發誓根本在她心上起不到作用。她也隻是隨口一說，以為是對哥哥的緩兵之計罷了。她本想著，可以慢慢磨哥哥，等哥哥放鬆警惕，就能悄悄嘗試汙染哥哥。
但此時，那種強有力的情感衝擊，卻讓她說不出話來。
這一刻，她完完全全隻剩下“聽哥哥話”這一個念頭。
那好聽的男聲在她頭頂響起。
“你走之前最後一句話是讓我保管它。所以我來見你的第一麵，就得將它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