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2 / 2)

寒鴉 弱水千流 10353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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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派出所出來都要十二點了。

換作平時,一向早睡早起佛係養生的溫舒唯這會兒早就困得小雞啄米眼冒金星,但此時此刻,白天睡了一整天所儲蓄的精力發揮出了強大作用。她非但不困,還奇跡般地精神抖擻神采奕奕。

坐沈寂車回姥姥家的路上,溫舒唯先是抱著手機刷了會兒朋友圈,而後突的想起什麼,扭過頭去,“對了,那個小高中生是什麼情況?”

深更半夜,這一帶街區行人少,車也沒幾輛。黑色越野車在馬路上暢通無阻地飛馳。

沈寂單手把著方向盤開車,臉色很冷淡。聽見這話,他沒什麼語氣地回道:“是我一個戰友的兒子,今年剛上高三。”

“你戰友的工作單位在外地,平時很少能回來,所以托你照顧他兒子?”溫舒唯自行腦補,猜測道。

聞言,沈寂自顧自開著車,一時沒出聲。

溫舒唯隱約感知到點兒什麼,莫名不安,“不是這樣麼?”

片刻,沈寂道:“我戰友犧牲了。”

平平靜靜的一句話,短短六個字,沒有透露任何多餘的細節,也聽不出太多情緒起伏。但不知為何,溫舒唯卻能從他沉寂冷肅的眉眼間讀出其中的沉痛和遺憾。

整個車廂忽然安靜下來。

少傾光景,溫舒唯抿了抿唇,“抱歉。”

“老宋跟我交情不錯,臨走前托我照顧宋子川。”沈寂沉聲道。

她點點頭。察覺到此時沈寂的語氣有幾分沉重,便將話題轉移開,回到“熊孩子高中生”本人身上,“唉,這孩子叛逆期,打架都打進派出所了,平時在學校應該很不聽話吧?你說這些小孩兒為什麼都這麼想不開,非要去爭當那華而不實的‘校霸’呢?”

沈寂:“……”

沈寂:“?”

他莫名其妙覺得自己躺了一槍,側頭,瞥她。

這姑娘滿臉好奇,自言自語地說完,又把腦袋往他湊近幾分,很認真地問:“不愛學習,成天翹課打架當不良少年的感覺真的很酷嗎?”

沈寂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我怎麼知道。”

溫舒唯:?

他神色很冷靜,語氣聽著非常的鎮定自若:“我上高中那會兒從來沒逃過課,作業都按時交,成績一直也還可以。”

溫舒唯:“……”

坦白說,如果不是有幸親眼見證過,這位曾經的校霸大佬少年時代的無數傳奇,溫舒唯差點兒都要相信沈寂這一本正經的幾句鬼扯淡了。

她默了默,最終還是十分好心地決定看破不說破。人非聖賢,誰能沒個不忍回首的非主流傻缺過去,既然他不肯承認,那她就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吧。

溫舒唯心裡琢磨著,然後乾巴巴笑了下,尷尬而不失禮貌地說:“哦,那應該是我以前聽錯了。主要是當初關於你的傳說有點兒多,一傳十十傳百,大家傳著傳著可能就出了點兒岔。”

沈寂極難得地對這個話題起了點兒興趣,淡淡接話,“什麼傳說。”

溫舒唯回想了下,試探性地說:“比如你當年代表十七中出戰金華職高,一挑二十三,把對麵一群人打進醫院躺了半個月?”

沈寂臉上沒什麼表情,回想半秒,點頭:“嗯,是我。”

溫舒唯:“……”

溫舒唯又回想了下:“還比如,你當年一言不合,就把三十八中的校霸張二麻子打得喊了你兩個月爸爸?”

沈寂:“是我。”

“……”

溫舒唯瞠目結舌,這回連裝都裝不下去了,腦子都沒過地脫口而出,道:“那你還好意思胡說八道自己高中沒逃過課,作業按時交,成績還可以?我長得很好騙嗎?”

“我沒胡說。”沈寂說,“也沒騙過你。”

溫舒唯:“那你打架?”

“都是利用課餘時間,午休或者晚自習放學。”沈寂說,“高中學業比較繁重。極有可能一節課落下,整門學科就都廢了。應該以學習為主要任務,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溫舒唯完全沒料到自己會聽見這麼一番回答。

她都愣了,好一會兒才發自內心的稱讚:“你當年高中的那些老師,如果知道你連跟人鬥毆的時候都還在擔心自己的學習問題,他們一定會很感動。”

沈寂:“我沒擔心自己。”

溫舒唯:?

溫舒唯:“……那?”

“我擔心那些跟我約架的人。”沈寂語氣冷冷淡淡的,開著車,直視前方,非常冷靜,“因為打架耽誤了人家考大學,不太合適。”

“…………”

此番言論,真是聞者感動,見者落淚。

這是一個多麼善解人意善良樸實的校霸啊!

溫舒唯嘴角不可控製地抽了抽,瞪大眼睛望著他,好一會兒才擠出句:“沈隊,冒昧問個問題,請問有沒有人誇過你……性格很特彆?”

“沒有。”

沈寂說,“他們通常誇我很變態。”

溫舒唯:“……”

兩個人一路東拉西扯地閒聊,沒多久便到了姥姥家的老小區門口。

夜深人靜,無星無月,小區外的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風卷著落葉從水泥地上吹過去的聲音。

車停穩,溫舒唯低下頭,邊解安全帶邊習慣性地道謝:“謝謝你送我回來,挺晚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送你到門口。”沈寂點了根煙,“我看著你進去。”

“……好吧。”

溫舒唯見他態度堅持,便不再拒絕。兩人一道下車,肩並肩,沿蕭條寂靜的馬路牙子往老小區的大門走。

姥姥家的老小區不像現在的公寓住宅刷卡就能進,平時都是有一個固定的門衛大爺值班。大爺姓張,是附近街道辦事處領導的親戚,一把年紀了,作息規律,十分任性,每天都是早上六點半開大門,晚上十一點半關大門,門禁如山,雷打不動。

兩人走到門口一瞧,果然,鐵門上扣著一把大鎖,已經關了。

溫舒唯微皺眉,拍了拍門,喊道:“張大爺?張大爺?”

喊了幾聲,無人回應。

溫舒唯隻好把嗓門兒拔得更高,手上下勁兒,鐵門拍得邦邦響:“張大爺?張爺爺?我是四單元溫大媽家的外孫女,前幾天還給你送過兩個耙耙柑那個!麻煩你開開門放我進去啊!”

沈寂:“……”

一陣秋風掃落葉的聲音。

依舊毫無回應。守門大爺不知睡得太沉,還是壓根就不在門衛室。

溫舒唯:“……”

幾秒鐘後,她肩膀一垮頹然地歎了口氣,回轉身,隻見背後的某位大佬正抽著煙,緩慢吐出一口煙圈兒,半眯著一雙桃花眼瞧她,眼裡十足的興味兒。

“怎麼辦。”她苦惱地抓了抓頭發,“叫不開門。你有什麼辦法嗎?”

沈寂食指撣了下煙灰,盯著她,懶洋洋地給出一個建議:“要不,爸爸好心收留你,上我那兒睡?”

溫舒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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