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夫人淡淡點頭,略過李樞瑾朝著武親王和武親王妃道:“父親,母親,剛兒媳未說完被瑾兒打斷了,正好瑾兒也在這裡,你讓他和您說。”
說罷,她站在武親王妃一側,就這麼不說完望著李樞瑾。
武親王妃雖然不相信大將軍夫人所言,可是仍是心中擔心唐媱的身子,要知虛寒之症氣血兩虧,極大可能懷不了孕,即是懷了也會造成腹中胎兒胎死腹中或滑胎。
大將軍夫人底氣很足,上一世唐媱便是虛寒之症,所以生了凜兒後七年未孕,李樞瑾瞞著所有人,亦不敢告訴唐媱,還是她英明大智下山悄悄探查才知曉之事。
李樞瑾不願納妾,可他武親王府怎能絕後,她與大將軍豈能沒有後代,她拿著證據與李樞瑾對峙,李樞瑾不願她傷害唐媱苦苦懇求,最後納了馮梔。
大將軍夫人重生一世,隻知曉上世馮梔做了惡,卻不遲遲沒有明白上一世馮梔偽裝太過成功,騙過了她與唐媱,自始至終她與唐媱並不知曉李樞瑾並未納馮梔為妾。
“你敢說嗎?”大將軍夫人無聲得和李樞瑾對峙,眸光凜冽,唇角掛著端莊優雅的笑意,貌似和煦得望著李樞瑾。
李樞瑾抬眸望了一眼淡薄的大將軍夫人,望著她眼中的勢在必得,李樞瑾骨頭縫裡都浸著寒冰,雙手微微顫抖,雙眸漫上潮熱,他仰頭閉了閉眼不敢再看大將軍夫人。
“李樞瑾,這就是你前世今生一直護著的母親啊……”李樞瑾緊緊閉目克製自己的眼中的潮熱,心中拔涼拔涼。
他兩世護著大將軍夫人,幫她掩著她所有不敢示人的汙垢,幫她維持她人前的聲望和優雅,而她一無所知理所當然得享受著,淡漠自私。
大將軍夫人望著李樞瑾身旁微微顫抖的手掌,又見他閉上眼睛,以為他黔驢技窮,唇角不由得微微掀起,心中冷笑:讓她不痛快,你也彆想痛快。
李樞瑾緩了緩眼中的潮熱,再睜眼,鳳眸中雲淡清風,無波無瀾,矜冷的薄唇微微抿直。
他恰好看到大將軍夫人唇角的笑意,心中無悲無喜,無波無瀾,沒了期待,便沒了失望,從今此後,大將軍夫人於他不過一個稱呼。
他李樞瑾再無母親。
“瑾兒,你母親說得是真是假?”武親王妃拉住了武親王的手腕穩住身形,良久才開口詢問,她剛聽了大將軍夫人的話,不知真假,卻驀得心疼唐媱。
她那孫媳婦平日裡最是嬌氣綿軟,性子溫柔孝順,每次來看望她和王爺都讓她和王爺開懷大笑,如果真得得了病可怎麼辦?
李樞瑾望著武親王和武親王妃眼中隱隱的擔憂,血脈中的冰寒漸退,他開口沉靜道:“爺爺,奶奶,你們莫聽她亂說。”
他眸光淡淡一掃大將軍夫人,連稱呼也一掠而過,麵上眸中靜若秋水,他朝著武親王夫婦溫聲道:“洪珂剛為唐媱問診離去,唐媱身子健康,無虛寒之症,腹中胎兒也康泰,近日還會翻身踢腳。”
他聲音徐徐清越,擲地有聲,讓人聽了不自覺放下心來。
武親王夫婦聽著李樞瑾的沉穩的話懸著的心也少了幾分,聽到最後武親王妃更是瞪大眼睛欣喜道:“孩子真得會踢腳翻身了?”
“嗯,是的。”李樞瑾望著武親王妃激動的神色,微微點頭,又想起了剛才嬌憨的唐媱和淘氣的凜兒,神色更加柔和。
一旁的大將軍夫人站不住了,她冷聲道:“你撒謊,她就是虛寒之症!”
“我撒沒撒謊,隻需拉來洪珂,或者喊位禦醫即可驗證,難不成京都城的禦醫都撒謊。”李樞瑾淡淡反駁道,他長身玉立朝前一步,定定望著大將軍夫人道:“倒是母親為何如此堅定?”
大將軍夫人望著李樞瑾淡然從容的麵容,堅定的想法也有了些動搖,她驀然想起李樞瑾也是重生的,難不成這一世他以前醫治好了唐媱?
大將軍夫人不敢看李樞瑾淡然的目光,她脖子臉頰一下子爆紅,手心微微汗濕,悄悄退了一步。
李樞瑾並不放過她,又緊跟了一步淡聲道:“母親並未見過唐媱,為何如此堅定唐媱有虛寒之症?”
武親王妃蹙著眉心疑惑得望著她,武親王則是雙眸厲如鷹眸,直直得瞪著她。
“我,我……”大將軍夫人退了一步訥訥不能言,她無話可說,難不成說自己重生的?
她可不敢說,她死死守著這個秘密,這是連衷心陪了她兩世四十多年的餘嬤嬤她都沒有告訴的秘密,她相信李樞瑾亦是不敢說。
可她料錯了,李樞瑾不敢和唐媱說,生怕唐媱知道一點風聲,隻想讓唐媱沉溺在這一世的恩愛幸福中,卻不代表著不敢和他的至親武親王夫婦說。
“你不說,我來說。”李樞瑾眸光掃過她,他轉身朝著武親王夫婦一拜,淡聲道:“因為你是重生的,前世害死了唐媱和我,重生一世死不悔改。”
“啊啊啊啊啊!我沒有!我沒有!”大將軍夫人猝然臉色從爆紅到煞白,捂著臉驚叫出聲,她發瘋了一樣衝著拍打李樞瑾,尖叫道:“不許說,不許胡說!”
武親王和武親王妃神色驀然一變,如被雷擊,武親王謹慎得朝著院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他不知李樞瑾進院時早已支開了所有人,並交代不許靠近。
“啊啊啊啊啊!不許胡說!”大將軍夫人神色倉皇得雙手重重錘擊李樞瑾,又朝著武親王夫婦辯解道:“怪力亂神,父親母親你們彆聽他亂說。”
她臉頰煞白無血,神情太過慌亂,麵上掛著驚恐的神神色,激動狂躁地都要跳起來,嚎啕大叫,蹦著捶打李樞瑾讓他閉嘴。
李樞瑾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亦不還擊,就這麼淡淡得望著她,兀自輕笑出聲道:“您不是吃齋念佛,最信輪回。”
最信輪回,相信鬼神,卻質疑他怪力亂神,豈不可笑?
“啊啊啊啊!不許胡說!”他靜若秋水的淡定更讓大將軍夫人崩潰,大將軍夫人此時駭得毛骨悚然,一下子淚流滿麵歇斯底裡道:“我做得一切都是對的,我做得一切都是為了武親王府。”
“不,你就是為了你自己,是你害得我雪天咳血而亡,害得我武親王府後繼無人。”李樞瑾忍著心中的哀慟,一字一頓道。
他前世再恨再怨都不會埋怨一句大將軍夫人,即使自己前世的死亡真得和大將軍夫人有直接的關係,這一世他仍是尊敬大將軍夫人,不恨她,維護她。
因為她是他的母親,是他父親用命維護的人。
“不是,我不是!”大將軍夫人聽了他這話,一下子崩潰了,用力從李樞瑾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咣”得一下子摔在地上她連滾帶爬得爬起來。
她踉踉蹌蹌爬到牆角,哆哆嗦嗦緊緊抱著膝,埋頭到膝蓋上聲音嗚咽不斷地重複:“我都是為了武親王府,為了武親王府,為了大將軍……”
院子歲日日多次清理,牆角恰好又一攤水跡,她癱坐在汙水、汙泥之上,形象狼狽。
李樞瑾望著再一次崩潰狼狽不堪的大將軍夫人,仰頭望天止了止自己潮熱的眼眸,他曾經端莊大氣、賢淑優雅的大將軍夫人何時成了這樣蓬頭垢麵、狼狽不堪之人。
何苦?
他重生歸來從未想過與大將軍夫人追究她的錯處,可她又何苦費儘心機不想他好過,為難他與唐媱,難道他不是她的親生兒子,難道他待她不好?
李樞瑾搖了搖頭,唇角發白抿成一條緊緊的直線,忍著心痛不去看大將軍夫人。
武親王看大將軍夫人崩潰狼狽的樣子,眸中神色複雜莫測,黑沉沉冷聲對李樞瑾道:“瑾兒,到底什麼回事,快進屋說。”
“嗯。”李樞瑾緩緩點頭。【新,姐姐文學網變更成讀文族,麻煩請重新收藏一下,每日更新,更多無錯精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