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這個崩壞的世界 23(1 / 2)

安靜的房間中氤氳著清新的清香,淺色的窗簾鋪開,隔絕了窗外的夜色,也隔絕了窗外不美好的一切,如同在理想的烏托邦與末世中間劃下的一道天塹。

柔軟的被褥間,楚忻澤大半張臉都埋在裡麵,他的睫毛顫抖的厲害,像是沉浸在無邊的夢魘之中,得不到解脫,額上的冷汗不時掉下,暈染出一片水漬。

【欞子式的隔窗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懨懨的趴著,胖嘟嘟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戳著手中的童話書,可愛的小臉上寫滿了矜貴的不開心。

忽的,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伴隨而來的還有保姆含笑的聲音,“大少爺回來了。”

將手中的書包交給保姆,穿著校服的小少年邊脫著校服外套,“聽說下午爸爸出差回來了?”

他邊說著往四周看了兩眼,隻是家裡一個人也沒瞧著,就連平時的小團子也沒見著,不由驚噫出聲,“小非呢?”

保姆沒有說話,朝樓上的方向努了努嘴,眼裡帶著幾分揶揄無奈的笑,小聲道:“先生臨時接到電話又走了,說晚點回來。”

聽到這小少年明白了,這是爸爸沒守承諾的在家裡陪他,人給鬨脾氣了。

雖是這樣,眼帶縱容笑意的他卻並不覺得自家弟弟哪裡不對,畢竟這全都是他寵出來的,而在他眼裡小團子驕縱的可愛,就算無理取鬨也惹人疼的緊,沒錯,弟控就是這麼不講理。

拿出自己早已準備好的禮物,小少年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感歎道:“唉,虧我花了那麼多心思找IRCI專程定製的巧克力,既然沒人收,我還是自己吃掉好了。”

小團子雖然人在二樓,耳朵卻一直豎的高高的留意著樓下的動靜,一聽說哥哥要吃他的禮物,還是IRCI的巧克力哪裡還淡定的住。

扭著小屁股就爬起來,童話書也不要了,邊往外衝,邊急吼吼的道:“壞哥哥,不許搶,巧克力我的,禮物我的。”

剛跑到樓梯口,就見小少年一臉笑意的站在下麵,手中的禮物盒完全無損,剛剛分明就是在乍他。

被羞的臉通紅的小團子鼓著包子臉,用著雙水汪汪的眼睛瞪著樓下騙他丟人的哥哥,奶凶奶凶的小模樣彆提有多可愛

看到這幕的小少年,直想將小團子抱到懷裡好生親親再揉搓揉搓,可是想著小家夥臉皮薄,剛才才欺負了人,到底怕人真惱了他,忍住到了唇邊的笑,將禮物盒遞上道:“小非,生日快樂。”

小團子叉著腰,鼻孔裡發出聲軟嘰嘰的哼聲,嬌矜的不行。

隻是對麵到底是對他最好的哥哥,還是磨嘰著下樓打算去接禮物,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注意禮物,腳下一個不穩,整個人身子前撲的朝樓下栽去。

“小非——!!”

那瞬間,被嚇壞的魂飛魄散的小團子,隻看到不遠哥哥扔下禮物後朝他撲來驚恐無比的臉。

血,無數的鮮血在視線中蔓延,沾在他的臉上,沾在哥哥的身上,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血。

看著倒在地上的哥哥整個袖子都被鮮血浸濕,卻將他從頭到尾護在懷中,沒傷到一分,他被嚇到全身發抖,趴在人身上哇哇大哭。

“哥哥,哥哥,嗚,我不要禮物了,小非不要禮物了,哥哥你彆死,哥哥……”

他不要禮物了,以後都不要禮物了,他不吃巧克力了,他隻要哥哥好好的,他什麼禮物都不要了。】

“哥哥——!”

自夢中掙脫的楚忻澤,驚叫著坐起身,他胸膛不斷起伏著,睜著那雙似還沉浸在夢中無法回神的眼睛,任由著眶中的淚水順著下巴,一顆又一顆不斷的落下。

無數的記憶像是走馬燈花般的掠過,很小的時候被哥哥抱著舉高高的,坐在哥哥背上對方笑著讓他當馬騎的,危險來臨時將他護在懷中滿身是血的……

他記得他叫白知非,他記得因為貪玩他被人販子拐走了,他記得警察端了人販子窩,他記得最後流落到孤兒院,他記得他有一個哥哥,他記得總有一個人隔著鐵柵欄給他零食吃,他記得那個人跟他玩了一個無期限的身份對換的遊戲,他記得那個人的名字叫——孟澤。

跌跌撞撞的爬起床,楚忻澤鞋都沒來的及穿,赤著腳就這麼衝到了樓下,燈火通明的客廳中,卻找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想到人這會肯定在實驗室,拉開大門就想往外跑,卻被門口的守衛攔住了去路。

“小少爺,外麵很危險,負責人吩咐過您

不能出門。”

楚忻澤失魂落魄的道:“我……我要見哥哥,我要見哥哥。”

守衛見他鞋也沒穿,以為他是做惡夢了,想著孟子騫對人平時那種毫不掩飾的愛護,隻能安慰道:“負責人很快就回來了,您回去坐會兒,不然負責人看到您這樣,又該擔心了。”

‘小澤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然哥哥會擔心的。’

耳畔似響起男人溫柔的聲線,楚忻澤似這才發現自己赤著的腳,似乎生怕自己這般沒有照顧好自己的模樣被男人看到,對方又會心疼難過,他立刻轉身回到了客廳。

沙發上楚忻澤抱著自己的膝蓋,將頭枕在蜷起的膝蓋上,赤著的腳暴露在空氣中,十個腳趾頭都似主人般,不安的蜷縮著。

想著剛才的那個夢,想著自己走失的這十多年,想到當初那個在意著自己的哥哥,淚水無聲的自眼眶中顆顆滑落。

……

換上了白大褂,走到實驗台前的孟子騫,看著實驗床上不過短短月餘,為配合藥劑藥效發揮,被折磨的似厲鬼般的人,那雙向來溫柔的雙眼,無波無喜,平靜到詭異。

不同於曾經他出現的瞬間,那雙眼睛總會在他出現的第一秒,將愛慕癡迷的目光全部集中放到他的身上,現在的那雙一點點移向他身上的眼睛裡,閃爍著的主人自己都未覺察到的恐懼與害怕。

白知非看著眼前這個他至始至終都愛到骨子裡的人,一如記憶中的模樣。

他的唇角永遠帶著令他心動不已的笑,眼睛裡盛放的溫柔像是春天裡的光,似乎碰一下都會暖到心尖上,但是隻有白知非知道,那裡根本不是暖到心底的灼熱,而是足以凍裂靈魂的無情與冰冷。

白知非一直都知道,孟子騫的主場是實驗室,在這裡孟子騫就是天,孟子騫就是地,孟子騫想讓他生,他就能生,孟子騫想讓他死,他就必須死。

短短幾個月來,他嘗試到了從雲端跌入到無邊的地獄,每分每秒,伴隨著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與瘋狂,曾經隱瞞著的所有陰暗,他整個人生幾乎全部暴露在陽光下。

這幾個月來他幾乎是生不如死。

隻是,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