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那片白月光 25(2 / 2)

從開始的猶豫,到最後一字的篤定,他似忽的抓住了生命中最後的一根稻草,紅著雙眼的魏霄執拗的盯著床上的人。

似想看破他此時跟他開玩笑的表情,看破他冷漠下全部的偽裝,然而,他卻看不到那張垂下的臉上的任何表情,隻能聽到人用無比冷淡的聲音道。

“那不過是一時安慰你的話罷了,畢竟你當時那樣的難過,而一時的安慰之話怎可當真,再者皇上現在封我做了一朝丞相,我也不可能為了你放棄自己的一切,去到那邊關,跟你這麼一介男子,一生一世。”

魏霄其實一直都不懂什麼才叫心如刀割,他隻知道刀割在身上就足夠疼了,因為在三年間的戰場上,他就曾被敵軍一刀砍在了身上過,當時疼的他眼淚都差點出來了,他以為那就是人的極限,可是直到這時他才知道,原來那會竟不及此時的萬分之一。

他說當時的那席被他視為救贖的話,不過是安慰他。

他說他現在貴為宰相,怎麼會為一個人放棄京城一切。

他說他怎麼會跟個男子一生一世。

魏霄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如此狼狽過,那種感覺就像費儘千辛萬苦,小心翼翼擠過花燈節的人山人海,將那盞被護了無數天的琉璃燈捧到這人麵前,想將它最完美的一麵給他看,這個人卻將之嫌惡的扔在地上。

任由著那盞他將之視為珍寶,小心翼翼捧著的燈,摔的四分五裂。

憤怒嗎?或許有吧,但是更多的卻是痛苦,絕望,害怕,惶恐……

他覺得這刻的他連憤怒的底氣也沒有。

本來就是他一廂情願,本來就是他強迫他接受,本來就是他利用他心底對他的縱容,想將他一輩子的綁在身邊,隻是他失敗了而已。

他這刻甚至不敢仔細去看,那雙眼睛中有沒有所謂的厭惡,不敢看那裡麵是不是有譏誚,不敢看他會用怎麼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他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這個人,生怕自己會在他的麵前狼狽的哭出來,連最後的美好也留不下。

他心悅他,無關他是男子還是女子,他隻心悅他楚懷鈺,陪他伴他走過近四年的阿鈺。

那個會在他最絕望的時候,抱著他,告訴他會陪他一輩子,不會讓他孤單一人的阿鈺。

但是,那是一個夢,一個由謊言臨時編織出來安慰他的夢。

他卻傻傻的將夢當了真,甚至提出了這種荒誕的要求。

想到這兒,魏霄猛的轉過了身。

“抱歉,我……當真了。”

將你的那席安慰話語看作了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將它當了真。

說完抬步離開,他揚著頭,牙咬的緊緊的,淚崩的緊緊的,可是哪怕崩的這般緊,淚水還是狼狽的流了下來。

他知道哭出來很狼狽,所以他不希望阿鈺看到他哭的模樣,他希望阿鈺心中有關他的所有模樣,永遠是戰場上的。

騎著戰馬,一身凜凜鎧甲,手執長纓槍,八進八出,如若無人之境。

聽到漸遠的腳步聲,直到完全消失,楚忻澤緩緩垂下頭的眼底遲來的淚水,終是一滴一滴的掉在了乾淨的被褥上,將被褥上繡著的那朵豔麗的山茶花徹底染濕。

他認識的子樂,那般的好,擁有全天下最乾淨的赤子之心,將他視為惟一,他怎麼會不感動,他確實不愛,但是他願意陪著他,就像那天他承諾給他的一樣,陪著他一輩子。

但是,他現在卻這般殘忍的傷了他。

他剛才該有多疼,該有多難過……

破開的胸膛處似被不停的扯著,拽著,那種疼痛在這刻幾乎令他痛呼出聲,可是楚忻澤卻一再死死的咬著牙。

他一次次的告訴自己,不能哭出聲,不能哭出聲,可是想到方才那人,想到那片真心到底被自己殘忍的踐踏,這刻的他到底還是沒忍住,五指幾近摳爛床下的被褥,終是痛哭出聲。

“子樂,子樂,子樂……對不起,對不起……”

門外,段辰淵將所有一切從頭看到尾,親眼看著魏霄離去,聽著自房中傳出那般痛苦的嗚咽,袖中的拳一點點緊握,幾近嵌進肉中。

心中似有憤怒,似有不甘,似有無數嫉妒的情緒翻滾著,周身散發而開的煞氣令身後跟著的大太監,戰戰兢兢的全身發抖。

良久,強抑胸腔無數情緒,那明黃袖擺猛的一甩,終是大步離開。

感受到暗處人終的離開,床幔後的楚忻澤睜開那雙被濕意滿浸通紅的眸,就著那滿臉的淚痕,唇邊忽的劃開一個惡劣而嘲諷的弧度。

一切都如你所願呢,段辰淵。

T91咽了口口水,【宿主……咱們任務好像完成了,要不……你順段辰淵的意,假戲真做,裝成被他下的藥毒死算了。】

伸出修長如玉的食指揩著臉上的淚漬,楚忻澤伸出舌尖舔了下自己手指上的淚,鹹澀的味道令他惡劣的挑起了眉,【這不是太便宜他了麼。】

T91:他親手殺了求而不得的人,還算便宜他?所以,你到底從一開始給他布的是個什麼局?

似乎是意會到T91所想,楚忻澤道:【一個很有趣的局。】

人哪,總以為沒有得到是最痛苦的,殊不知人世間最痛苦的是親手得到過,真實把握過,到底失去。

畢竟從沒有體會過天堂的幸福,又怎會懂地獄的殘忍。

再者,掙紮的人性,權勢與真心,得到與失去……這些東西一一的抉擇,才叫真正的遊戲。

作者有話要說:好玩的遊戲開始啦,誰能猜的到楚哥他想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