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那片白月光 28(1 / 2)

雖然住進這成華殿已經有一兩個月的時間了,可是平時楚忻澤幾乎隻在固定的區域活動,最多也就去到桃林裡轉轉,對地形一點也不熟,幾次險些跟丟了那大太監,好在回廊都是相通的,幾轉幾折下到底是靠近了那最終目的地。

隻是剛靠近,他就聽那裡麵傳來一聲熟悉的怒喝,“你說什麼,藥撒了!”

噗通——

跪在地上的大太監整個身子幾乎蜷成一團,不停的顫抖著解釋道,“是個小宮女沒看路,給撞到奴才身上,奴才……”

隻是話還沒說完呢,段辰淵一腳就踹到了人的心口上,他自小習武,哪是一般人經受的住的,一腳就將那大太監踢飛出去好幾米遠摔在了地上。

“朕不想聽任何解釋。”

那大太監立刻爬起來,哭著道:“奴才沒護好藥,罪該萬死,皇上您要殺要剮,奴才都認了,可是皇上楚相的藥耽誤不得。”

段辰淵臉色鐵青,一旁貼身侍衛歲好見到這幕,立刻跪了下來,“皇上請息怒,就像林總管說的,楚相服藥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那日拿藥方回來時,那郎中就叮囑過,這藥不能斷,不然一旦反噬起來是會要人命的,這會天也不早了,熬這藥也費時間,您想處置,事後他們隨您怎麼處置,這會您還是以楚相的身體為重。”

閉了下眼,將胸膛中的憤怒壓下,他手一揮道:“立刻給朕熬藥。”

楚忻澤在門外看的有些雲裡霧裡的,這會天也不算晚,今天藥肯定是能熬出來的,再者,不就廢了副藥麼,段辰淵怎麼就弄到不惜殺了貼身大太監的地步,作為貼身侍衛的歲好也不攔一攔,還讓他秋後算帳?

正在這時,他就見一小太監手捧托盤,那上托放著一個透明的琉璃碗,雙手托舉的同時,跪到了段辰淵麵前。

似乎早已習慣,段辰淵挽起了明黃的袖袍,而在楚忻澤不解與茫然的視線中,隨著那明黃袖袍的挽起,一直被藏在衣衫下的手臂終是暴露人前。

而當看清那自露出來的手臂時,門外的楚忻澤瞳孔猛的一縮的同時,一直平靜安放於扶欄上的指關節倏然用力,幾近發白。

但見麥色的手臂上,滿布無數平整的傷痕,不少已然結痂,不少還處於半愈合狀態,而在接近肘部,有一條格外清晰,分明就是剛傷的,上麵似乎還剛上過藥。

一旁的歲好見到這幕,眼底劃過絲複雜,卻是一句話沒說,沉默的自那托盤上拿起一物,也就是這時楚忻澤才發現,原來隨那琉璃碗一起遞送過來的,還有一把嵌著寶石的匕首。

那匕首的刀刃泛著鋒利的寒芒,想來隻要稍稍用力,定是血流不止。

接過人手中的匕首,段辰淵拿起,沒有半分猶豫的往那傷痕累累的手臂上劃了一刀。

下一秒那鮮血自傷處湧了出來,他卻是極為熟練的將之放到那琉璃碗上空,讓那血液一分不漏的全滴到了那碗中。

楚忻澤就這麼看著那原本透明的琉璃碗,一會的功夫就被渲染成了妖冶的暗紅色,而從頭到尾,在場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人都低著頭,似對這幕習以為常。

終的,接了整整小半碗後,那小太監才托著琉璃碗走到不遠藥爐旁,將那血全部倒進了藥罐中,而歲好則是熟練的用金創藥給人止著血。

好一會兒,血止住了,段辰淵將袖袍放下,哪裡又見的到那滿身傷痕的模樣。

看到這裡,楚忻澤還有什麼不明白,所謂的龍血藥引,就是段辰淵的血,一朝天子,可不就是真龍。

難怪他這些天來,再未在人身上發現傷口,並不是真的沒有傷口,而是都被那衣衫掩在其下,想來是那天他看到人手上的傷,對方怕他起疑,再也不敢劃手指了吧。

是啊,他是一代帝皇,出行奴才成群,怎麼可能會傷到手呢,不過是怕他知道以血給自己做藥引,自己不再吃那藥罷了。

而那所謂求了兩天一夜的藥方,又有多不易呢,分明可以直接告訴他,在他這裡博好感的籌碼,可是從頭到尾隻是一句話帶過,從不讓自己知道他私下付出了多少。

楚忻澤忽的覺得心口堵的厲害,像是自詡隔絕一切的冰川中,忽的飄落進一簇火苗。

它用著自身散發出的灼熱,讓那原本強硬的冰麵漸漸消逝,融化,讓原本的冰寒化為一捧散發著暖意的清泉,汩汩進心間。

或許是它來的太過於突然,以至於心口像被給團團堵著,悶著,令他呼吸困難,甚至有種眼睛裡進了風沙的錯覺。

緩緩閉上眼,壓下眼底翻湧而來的酸與澀。

段辰淵,你私下默默的做了這麼多,真的值得嗎?

定定的看了那人一眼,楚忻澤斂下眼底的無數複雜情緒,到底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既然你不願讓我知曉,那我又該如何告訴你,我已知曉了。

滿腦子都是漿糊的楚忻澤並沒有回殿,心不在焉下,卻不知道走到了哪個偏殿。

這偏殿明顯沒有人住,裡麵很是冷清,花草都沒人打理,很是淒涼,倒是正適合楚忻澤發呆。

隻是好半響叮著眼前的桃樹發了好一會兒呆的楚忻澤,卻忽的注意到一個問題。

這都四月了,這殿裡的桃樹難道是假的,怎麼都沒開花?禦花園的桃樹可是花開正好漂亮極了。

想到這兒,他本能的伸手想碰碰這樹,可是手剛伸到一半,忽的就感一陣涼風襲過,冷的他一個哆嗦。

攏著身上並不算厚的衣物的楚忻澤,似想到什麼般,動作猛的一頓。

今年四月倒春寒特彆厲害,為什麼禦花園的桃樹卻依舊開了花?反倒是這偏殿中的,沒有開花?

似忽的想通什麼般的他抬頭,看著眼前頗有些單薄的樹丫後,為了證明心中的某個猜測,轉身快速朝那禦花園的方向而去。

去禦花園的路上,楚忻澤的腦子有些亂的厲害,腦子裡有這些天來去禦花園中賞滿園桃花的場景,有那人溫柔著眸色說陪他去散步的畫麵,以及前幾天,他與那人一同賞那滿園春色時,隨口問起的那句話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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