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歸是在消毒水的味道中醒過來的。
他醒來時還有些茫然,恍惚以為回到了城市中,直到徹底清醒才發現周圍的環境還是原來那個熟悉的樣子,他還在武林之中沒有離開。
微微一動手上便傳來了些許刺痛感,雲歸有些呆愣地看著紮入血管中的針頭,又愣愣地看著周圍醫生護士一般忙來忙去的人,神情迷茫極了。
這種詭異又和諧的感覺,不亞於看到了林黛玉單手開大G。
現在的比試後續處理流程都這麼專業了嗎?
他起身就要拔下手上的針頭,正好這個時候蘇陌煙過來,看到了之後急忙製止他,目光擔憂:“怎麼樣,感覺好些沒有?”
雲歸神色複雜,嗓音乾啞地低低道:“……哥。”
他早該想到的,哥哥們不會對他的事情袖手旁觀,不管怎樣都會用自己的方式幫他。
他神色怏怏地仰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地方,歎息似的輕輕道:“我好像殺了人了啊……”
蘇陌煙輕輕地揉了一把他的頭,無奈道:“瞎說什麼,醫生們都很專業,搶救的也很及時。沒人死掉,不過都要躺些日子好好休養就是了。”
“是隊長家裡過來的,放心吧。”
雲歸喉結微動,看著蘇陌煙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隊長這人確實霸道。
他明明人都聯係不上,卻能影響極度排斥外人的武林到了這種程度。
“葉鳴霄也沒事?”雲歸支起了身體,有些急切地問道。
蘇陌煙點了點頭:“他醒得比你早,挨了醫生好一頓訓呢。不過他現在應該正在被他的師弟們訓,沒空見你吧。”
“是嗎,他沒事啊。”
雲歸喃喃道,忽地笑出聲來,聲音輕輕的,帶著說不出的解脫感:“那可真是太好了。”
所有人都活了下來,沒有任何人在這場比試中死去,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很快醫生們就來了,大致檢查了一下雲歸的身體狀況。
他的狀態並不是很好,之前身體就受了很多傷,一直都累積著沒有好好休養,這次又幾乎是重傷才贏下了比試,如果接下來還要進行‘守擂’,對他的身體而言負擔會很大。
而且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比試還會不會遇到像這次的半月宗一樣強大的對手,所以醫生並不建議繼續這場比試。
再說以醫生本人的閱曆來說,他們也並不理解這種損傷身體和生命的比試意義在哪。
不過雲歸也從來不是什麼聽話的性子就是了,他沒在醫院裡多呆,很快就躲著醫生自己拔了針,偷偷溜回了幽冥山。
沒有任何事情能阻止‘守擂’的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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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宗的戰鬥太過慘烈,被這樣的景象嚇到的不隻有半月宗的弟子們,還有其他各派的弟子。
之前師兄師姐們的比試一直都是在封閉的室內進行的,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明明白白,那麼直觀地
知曉裡麵究竟發生了什麼。
‘守擂’流程非常之快,眼下也沒幾個門派了。
這些門派倒不算大派,但卻有些‘邪門’,有的整天神神叨叨的,一般武林的人也很少願意與他們交手。
雲歸看那傷勢比上次要重很多,這次‘守擂’恐怕不會太過順利。
接下來就是墨凜吟所在的無相闕迎戰了。
眾人早早地就到了地方,然而不知為何,無相闕卻連送茶水的弟子都沒有,空蕩蕩的讓人心裡發怵。
“不是,這人呢?”
葉鳴霄皺眉道,語氣卻懶散得像是人都快散架了。
他脖子上的紗布都還沒取下來,怏怏地歪在薑澈身上,後者神色嫌棄,但身體卻還是誠實地撐著自家不讓人省心的師兄。
從上場比試中活下來後他就又恢複了這種不靠譜的樣子,一點都看不出之前比試中那個冷酷肅殺的武者的半點影子。
其他師兄也是這樣,活下來後本來是心虛的,但一看到師弟師妹們小心翼翼生怕傷著他們的態度後便又猖狂起來了,麵對師弟師妹們的心疼和責怪乾脆耍起了無賴,總不能罵一個病號吧?
真是半點沒有靠譜的樣子了。
他們的身體狀況本來醫生是不讓下地的,但是這群人自覺狀況良好,畢竟要是按著從前他們估計都還在和閻王爺聊天呢,現在居然人都能清醒了。
人都醒了,這不說明恢複得挺好嗎,那還有什麼必要靜養?
於是一幫人偷偷摸摸又斷斷續續地都跑完了。
醫生哪裡能比得上這些武者,一回頭就少倆,一夜過去房間都空了。
次日麵對著空蕩蕩房間的醫生:……
攔不住,根本攔不住。
所以無相闕裡就出現了幾個還纏著繃帶,看起來傷得破破爛爛,還沒恢複好就急著過來看熱鬨的半月宗的師兄。
連顧炎都神色微妙地感歎:“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們宗門的弟子腦子才不正常。”
這個熱鬨真的非看不可嗎?
葉鳴霄拄著拐杖薑澈,懶懶地瞥他一眼:“喲,今天說的怎麼這麼像人話?”
“腦子被雲歸打正常了?”他甚至連笑都懶得擠。
顧炎冷笑一聲,懟他道:“他給你放血的時候,你腦子裡的水也跟著出去了?”
葉鳴霄哼哼兩聲,也懶得再和對方進行無意義的鬥嘴。
早就知道分係的唯實力論,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識到。
明明挨了雲歸的打,現在卻好像和雲歸關係很好似的。
就連墨子容都來了,好像之前挨那麼狠的打的不是他一樣。
而他們插科打諢了那麼久,無相闕卻遲遲都沒有弟子來迎接。
葉鳴霄敏銳地覺得不對勁。
偌大的一個門派,現在也太靜了。
他站直了身體,暗示性地捏了捏薑澈的肩,後者也瞬間緊繃起來。
眾人直奔無相闕的大殿,無論如何,那
裡都應該是有人的。
大殿大門敞開,眾人遠遠地就看到無相闕供奉的那尊身形宏偉的石像被血色覆蓋了半身,像是被兜頭潑了一桶顏料,殷紅的液體從石像眼下緩緩滑落,又乾涸在石像麵容之上。
葉鳴霄麵露震撼,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這可是無相闕弟子最為尊敬的無相尊人的石像。
“是魅閣的人,他們說他們等不及了。”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是墨凜吟。
眾人這才發現,無相闕大殿上躺了一片弟子,都是無相闕的人。
聖玉楓急忙把人扶了起來,眾人忙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一旁的杜聿風已經機靈地打電話搖人了。
墨凜吟咳了幾聲,虛弱道:“他們和雲歸的決鬥太靠後了,大概是看雲歸的狀態不行,怕他提前死了就輪不到他們了。”
“我猜他們不止對我們動了手,彆的剩下沒打的門派應該也都一樣的。把所有剩下的門派都處理掉,他們就可以提前上了。”
墨凜吟語氣艱難地分析道。
葉鳴霄有些難以理解:“不是,他們這樣是圖什麼啊?”
真的很難理解啊!
先不說為什麼有人會急著比試,就說你要是真等不及了倒是先開口問問商量商量啊,說不定有門派願意換順序呢?
怎麼問都不問直接就動手啊?
“魅閣?之前也沒聽說過這個門派啊?”胡無戈疑惑道。
武林各大派中有這派嗎?
“分係那邊自立的門派。”一旁的顧炎插嘴道。
分係的話,做出這種事倒也就不奇怪了。
畢竟他們的想法常人也很難理解。
葉鳴霄點點頭,神色認真,道:“我一會兒L和各派聯係一下,告知各派掌門長老們,詢問他們該如何處理。”
除了第一場各派長老們都到了,後麵幾場他們是並不來觀看的。
畢竟年齡在那,來來回回的也確實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