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衣服穿少了著涼了的緣故,這幾天不知道為什麼,東方鶴總覺得腦子有些懵懵的,反應也遲鈍了些。
他沒怎麼注意,隻當是些小問題,過幾天就好了。畢竟隊裡身體最‘孱弱’的隊長都沒什麼事,怎麼也不會輪到他先扛不住。
他和尋常一樣錄製節目,這些小問題沒給他帶來什麼影響。
直到舞台突然出了狀況,楚寒站著的升降平台突然抖動不穩,整個人失去平衡掉了下來。
東方鶴眼神一凜,直接撲了過去。
他隻來得及護住楚寒的腦袋,兩個人都狠狠地摔在地上。
這種程度的衝擊對他而言本不算什麼,可是大概是因為最近本來就有些不適的緣故,他此刻視線愈發模糊起來,最終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他跪在地上,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
腿早就斷了,他站不起來,也懶得再掙紮了,等著雪一點點將自己淹沒。
周圍很靜,他恍惚好像能聽見血從身體裡流出的聲音,逐漸帶走生機,隻是他並不在意。
雪落得很慢,因而他有很多時間思考一些事情。
砍斷他雙腿的人已經走了,那人讓他跪在這裡贖罪懺悔。
他有些想笑,他的罪孽豈是跪在這裡就能抵消的。
他跪在這裡,也不會有任何人活過來,隻不過是對活下來人的心理安慰罷了。
隻是對方想如此,他便也隨對方去了。
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本來就是要死的。
要做的事已然結束,因而對方的劍刺過來的時候他並沒有躲開,隻是隨意地迎擊著。
他太累了。
這世上他還在乎的人都已被他殺得差不多了,他也沒有什麼苟活下去的意義了。
隻是希望雪可以下得快些,讓他快些凍死在這裡就好。
千萬不要等眾人上山之後,再被羞辱而死,那對他來說就太過殘忍了。
不過如果真淪落到了這個地步他也能忍受,那也是他應得的。
他胡思亂想著,視野中終於昏暗了下去。
看來老天待他仍是不薄。
他唇邊勾起些許笑意。
不知怎麼,死前他最後想的,居然是一張冷清至極的臉。
——是他的師尊。
您會原諒我嗎?
他想。
大抵是不會的。
明明是跪在雪地裡,此刻他卻覺得有些暖意,又逐漸覺得灼熱至極。
他覺得自己好像真的看到了師尊。
“您也會覺得我做的很好嗎?”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喃喃出聲。
……
他沒有想到自己還會有醒來的時候。
有人在說話。
他迷茫地睜開眼睛,在一張陌生的床上醒來。
奇怪的是他身上之前受的傷似乎痊愈了,自醒來之後隻感到時不時傳來的刺痛感,很輕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下意識地感受了一下內裡,他心下一沉,卻又覺得果然如此。
丹田裡空空蕩蕩,一絲靈力也無。
可以說,現在隨便來個普通人就能把他殺死。
他被人救了。
不過依著眼下這個情形來看,對方大概是覺得凍死太過便宜他,想要折磨他吧。
他並不覺得恐懼,心下倒是覺得平靜。
他殺了那麼多人,屠儘了仙門百家,這也是他應得的。
他屠了很多門派,偏又不殺絕,放走了很多人,被報複也是正常。
隻是奇怪的是,如果對方想要折磨他,他現在應該在刑房中醒來才對。
而且,他的腿似乎也被接好了。
這太過反常。
大概對方有什麼新的折磨人的法子吧,他漫不經心地想著,也不知道他現在的身體能熬多久。
眼下他武功全失,世上之人皆與他有仇,他活不了,因而也沒有逃出去的必要。
不必反抗。他想。
於是他隻靜靜地等著。
沒過多久,一個有些誇張的聲音傳來。
那些聲音說的話古怪,但是他卻莫名能理解,甚至感到熟悉。
“不是,你們這醫生絕對有問題!人都躺那了,你們還說他沒什麼事?”
“隊長,你的人到底靠不靠譜啊?”
一個冷靜的聲音響起來,頗有些無奈地意味,應該就是那個聲音口中的醫生:“Bai先生確實沒有什麼問題,他身體很好,隻是有些擦傷。”
“至於他沒有醒來,我隻能說,這是在正常範圍內的,您真的沒有必要大驚小怪。”
那個誇張的聲音完全不聽人說話,自顧自地道:“不行,你這家庭醫生不靠譜,要不還是去大醫院吧?”
“一定要小心些,萬一有什麼內傷沒看出來呢?”
另一個有些陰柔的聲音響起:“Jayn,其實吧,Bai他受過的傷比這嚴重的多了去了,這對他來說大概真的不算什麼,你可能真的有些反應過度了……”
那個叫Jayn的音調瞬間拔高幾個度:“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誰啊?對小白鳥這麼乖的人都能下得去手?他瘋了吧?你告訴我他是誰,我開車創他去……”
另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一錘定音道:“聯係一下彆的醫院吧。”
“唉,你怎麼也跟著胡來啊……”陰柔的那個聲音無奈道,卻沒有幾分要勸阻的意思。
那些話太雜,他有些難以理解,不過一個將死之人也沒必要深究這些。
腳步聲逐漸近了,他雖不在意生死,武者的本能卻還是讓他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
幾個人的樣子也逐漸地展露出來。
對方幾人見他清醒的樣子都
怔住了,緊接著就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太好了,你沒事!我就知道隊長的人最靠譜了!”Jayn驚喜地喊道,不過立刻就被製止了。
蘇陌煙有些無奈道:“小聲點,他才剛醒,彆吵到他。”
楚寒也鬆了一口氣。
因著那升降平台運作的時候高度還沒有特彆高,東方鶴護住他又及時,因而楚寒並沒有受什麼傷。
當時東方鶴直接昏死過去,所有人都被這個變故嚇得不輕。
他的醫生來的很快,可是怎麼診斷都沒有問題,就是人遲遲沒有清醒。
醫生問他們是不是有什麼舊傷,蘇陌煙打電話問了葉鳴霄,對方隻覺得無語,當時就回了他們一句:“你們彆太離譜。”
“那是雲歸哎,那高度他蒙著眼睛往下跳都沒事好嗎?”
都說Bai沒事,他們也就隻能等。
幸好人現在也醒了,看起來也沒什麼問題的樣子。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蘇陌煙語氣輕柔地問道,出乎意料,卻沒有得到什麼回答。
對方看著他們,眼神平淡無波,就好像在看什麼物品一般,眼神陰冷得像條毒蛇,即使整個人看起來都很平靜,也莫名讓人感到一種毛骨悚然的危險感。
蘇陌煙的動作一頓,他是知道自家弟弟經曆的,因而很快反應過來,覺得Bai大概是睡懵了,就沒怎麼放在心上,而是有些擔憂地問道:“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
Jayn倒是想的簡單了些,小聲問楚寒道:“小白鳥是不是嚇到了?”
楚寒皺著眉頭沒有回應,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儘管眼下的形勢不利,東方鶴也並未把眼前幾人放在心上。
他魔尊當慣了,就算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他也沒有多少求饒討好的意思。
因而他沒有理會這些人古怪的反應,隻是淡淡道:“你們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如果隻是想折磨他的話,沒必要說這麼多廢話。
他能看出來這幾人都並非修行之人,心下自嘲,沒想到修真界聞風喪膽的魔頭,最後會淪落到了一群普通人的手裡。
這樣狠厲殘忍的懲罰,也確實是他應得的。他內裡全無,也一心求死,並沒有反抗的心思。
這話說的,Jayn下意識就想給小子頭上來一下,最後還是心軟了沒舍得,隻不輕不重地拍了一把對方的肩。
“小鳥崽怎麼和你哥說話呢?”Jayn嬉皮笑臉道。
他眼角有些濕潤,知道Bai沒事後心裡終於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而他沒注意到,蘇陌煙和楚寒都動作僵了一下。
楚寒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想把葉鳴霄揪過來親眼看看,這特麼叫沒事?
蘇陌煙也麵露擔憂,心下懷疑是不是Bai之前在武林的時候的舊傷被引出來了。
他心裡難過得厲害,笑得也有些勉強。
‘哥’?
東方鶴有些迷茫地咀嚼這個字。
他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個字眼了。
他勉強地能判斷出,眼前的幾個人對他似乎沒有什麼惡意。
是他誤會了。
應該隻是路過的心善之人,並不了解他做了什麼,所以才誤把他救了下來吧。
儘管他並不需要被救,但此刻還是垂下眼睛,輕聲道:“多謝各位搭救。”
這下連Jayn也發現不對了,遲疑地瞪著眼睛審視著東方鶴。
東方鶴並不怎麼在意,他這樣的惡人,落魄後遇過的更過分的事情多了,因而也並不覺得冒犯。
被救了總要答謝的,他想。
但他現在武功全失,什麼都沒有,也沒有靈石可以贈予對方。
幸好這副身體總歸還是仙人之軀,血脈裡還殘留著些許靈力,如果是心頭血的話,勉強也還拿得出手。
實際上這哪裡是‘勉強拿得出手’的程度,魔尊的心頭血,那可是整個修真界趨之若鶩的寶貝。
而他居然打算就這麼隨隨便便地贈予幾個凡人。
床頭放了一些水果,正好有一把刀,眼下他靈力全失,這把刀正好用來取血。
於是他伸手拿過刀,下一秒就利索地往胸口捅去。
蘇陌煙的“是想吃水果嗎?我給你削”的話猝然停止,緊接著就變成了驚呼。
眾人亂作一團,離得最近的Jayn反應最快,死死地攥住那把水果刀,手被割傷了都沒有鬆開。
他幾乎是紅著眼睛嘶吼道:“停下!小白鳥!”
“我求你了!停下來!”他幾乎急得帶出哭腔了。
東方鶴有些茫然,隻是取個心頭血而已,為什麼這些人反應那麼大?
楚寒當機立斷地把人敲暈,手震得紅腫他也無暇顧及,幾個人手忙腳亂地把人製服。
那把刀已經插了一截進去,此刻汩汩地往外冒血。幸好Jayn反應得快,那刀偏了很多,並沒有傷害到要害。
醫生已經在處理了,幾個人筋疲力儘地坐在原地,都有些愣愣地反應不過來。
Jayn身上也沾的都是血,此刻連手都在顫。
他緩了很久,一直到濺上的血從溫熱變得冰涼。
有誰在和他說“先換件衣服吧”
他忽地被驚醒一般,胡亂地擺了擺手,轉而看向楚寒。
他目光沉沉,語氣裡透著狠意:“你們為什麼會提前回了那邊接他?”
他的語氣平靜,一貫勾起的唇角此刻卻沒有絲毫的笑意:“他在那邊到底經曆了什麼?”
能把小白鳥逼成這樣,他絕對不會放過那些人。
楚寒皺著眉頭,讓蘇陌煙撿些能說的和Jayn說,自己忙著給武林打電話。
這裡麵絕對有問題。
……
另一邊。
東方鶴離開後武林的事務愈發繁重起來,幾乎
都堆在了葉鳴霄身上。
他這回剛剛才訓完師弟師妹們,回來沈南塵又和他說,有人給他打電話了。
因為他那時候不在,所以是沈南塵接的電話。
葉鳴霄並不在意,隻是問道:“又是誰,什麼事啊?”
“是雲歸那邊。”沈南塵道。
葉鳴霄動作一頓,挑眉:“雲歸?他能有什麼事?”
那家夥不讓彆人出事就算好的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那邊居然說,雲歸突然有了類似自.殺的舉動,問我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沈南塵話裡也透著迷茫。
葉鳴霄動作一頓,喉嚨裡茫然地擠出一個音節:“……啊?”
“你是不是聽錯了?”他遲疑地問。
“是不是雲歸那家夥打架太瘋了,讓人家誤會了?”葉鳴霄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這年頭謠言已經離譜到煞神會自殺了嗎?
雲歸也真是的,外麵的人不比武林的人耐造,到了外麵也不知道收斂點。
看吧,這不就把人嚇到了。
沈南塵說:“我和他們解釋了,大概是誤會,武林沒有這種邪術。我們都是正經練武的。”
葉鳴霄點了點頭,道:“沒事,不用管他們,應該就是外麵的人見識少。”
他沒什麼心理負擔地順帶貶了對方一把,又莫名有種,果然雲歸是他們武林的人的驕傲感。
“還有一堆事要處理呢,彆管他了。”他不在意道。
那可是雲歸啊。
擔心煞神的死活不如擔心擔心他們自己,還來的靠譜點。
葉鳴霄悲傷地想,現在武林裡,驢都比他活的快活點。
-
楚寒坐在椅子上,一臉陰沉地聽著東方鶴說話。
他說的不多,隻零星幾句,但是蘇陌煙還是推斷出了狀況。
東方鶴以前和他們說過,因而蘇陌煙很快就辨認出東方鶴那幾句話裡依稀透露出來的信息,似乎是那本原著中的劇情。
Jayn在裡麵寸步不離地守著人,蘇陌煙和楚寒在外麵交流情況。
“我覺得可能是那時候把腦袋砸壞了,所以他以為自己是那本中的人了,你的人不也說有傷到腦子的可能性嗎?”蘇陌煙推斷道。
“有沒有可能是換了個人……”
楚寒喃喃道。
如果Bai可以穿進這個身體,那那本中的人也可以穿進來。
也許這具身體中的靈魂就是那本原著中的那個反派。
不過楚寒很快自己否定了這個猜測:“應該不是。他對這裡很熟悉,語言也沒有故障。”
他們說的語言並不是本國的話,如果真的換了個人,不可能聽得懂,還對答自如。
修仙界的魔尊再怎樣神通廣大也不應該聽得懂外語。
他心底隱隱有了另一個猜測。
也許他們本就是一個人,隻是不知
出於什麼原因,Bai自己並不知道。()
現在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情不能讓外界知道。楚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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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外界知道了,對Bai也會有不好的影響。
“好,我去處理。”蘇陌煙道,拉著Jayn便離開了。
既是多拉一個人好穩定場麵,也是人少些不讓東方鶴感到壓力。
從剛才開始蘇陌煙就發現了,不知道為什麼,Bai醒過來後總是隱隱有些不安,似乎一直都很緊繃著,仿佛隨時都會受到傷害一般。
儘管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還是想儘可能地讓Bai舒適些。
現在屋裡就隻有楚寒和東方鶴兩個人。
“想喝些水嗎?”楚寒關切地問,儘可能地想讓東方鶴放鬆下來。
這並不是一件易事。
東方鶴也沒想到,這幾個除了相貌外看起來隻不過是平平無奇的凡人,居然那般聰慧。
他自認話裡沒有露出多少破綻,居然還是被對方猜到了身份。
“你知道了我是誰,不把我送給那些要找我的人嗎?也許會有很多錢。”他平靜地看著楚寒,也發現一直以來不對勁的地方。
剛剛他居然沒覺得古怪,現在仔細看才發現,這些人穿的太少了些。
“有錢的話,你就不必這般,衣不蔽體了。”他平靜地說。
楚寒的臉瞬間黑了下去,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被人在錢財方麵這麼嘲諷過。
“這是演出服!沒有衣不蔽體!”他強調道。
“我很有錢,不必用你來換。”他有些咬牙切齒道。
“他們還會給你靈石,普通人一輩子也接觸不到的東西。”東方鶴平靜道。
“那也不要。”楚寒有些無奈道。
他試圖打開話題:“那些人為什麼找你?”
楚寒想到了東方軒,語氣裡不免帶了些酸味:“是你的家人嗎?”
‘家人’?
東方鶴茫然。
他這樣的人,怎麼會有家人。
也許是有的,不過早在他墮入魔道的時候就不會再有了。
從那時候開始,他就隻有仇人了。
於是他道:“不是家人,是仇人。”
“那他們直接雇人殺你就是,為什麼還要費儘心思找你?”楚寒不解道:“找你做什麼?”
“大概是不解恨吧。”東方鶴道。
‘做什麼’嗎?
他也有些茫然:“大抵就是些抽皮扒筋的手段吧。”
也許還有彆的,隻是他並不怎麼在意。
不過爛命一條,再怎樣也隻不過是在死前多添些痛苦罷了。
而楚寒卻愣住了,良久才緩緩道:“……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你。”
話裡都有些顫抖。
他死死地握住東方鶴的手腕,卻又不敢用力,怕傷到對方,垂著頭,眼淚一滴滴地掉。
楚寒其實一直都是個易怒
() 又愛哭的人,隻是後者很少有人知道。
近些年來他的脾氣愈發大了,沒什麼人敢給他氣受,因而除了青春傷痛電影外他也很少在人前哭。
但這次不一樣。
一想到自家的小鳥崽嘴裡輕飄飄說出來的話,也許是真的經曆過他就忍不住難受。
他此刻無比想知道,那本書結尾,他的小白鳥究竟是什麼結局。
如果沒遇到自己,Bai會遭受什麼?
他那麼善良的一個人,楚寒簡直不敢想,此刻他除了悲傷,更是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東方鶴有些驚奇。
他這樣的惡人,居然也會有人為他哭。
他見過很多人的淚水,有悔恨的,有驚恐的,但極少是有為了他的。
他有些新奇地用手捧住,溫熱的淚珠一滴滴砸在他的手掌上。
他本應被割斷了筋脈的手此刻卻並沒有感受到疼痛,隻有手掌上的一片溫熱,像是什麼極為鮮活的東西,讓他倏地又收回了手。
“為什麼要哭?()”他不解道。
我殺過很多人,這是我罪有應得。?()_[(()”他道。
“你一定有你的理由,你從來不是濫殺之人。”楚寒篤定道。
東方鶴嘴角扯動了一下,卻並沒有幾分笑意:“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也在為了他們的死亡痛苦。真正的濫殺之人不會這樣。”楚寒道。
東方鶴怔然地看著楚寒,有些沒有理解。
是這樣嗎?
他原來也是在痛苦的嗎?
“再說你就算是濫殺之人又怎樣,那些人又和我無關,我隻在乎你。”楚寒無所謂道,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多麼離譜。
仙俠裡殺人簡直太過常見了,反而會因為殺人而感到痛苦的魔尊是極少數。
為什麼要在乎他?東方鶴有些愣愣地想。
這句話太過離經叛道,可是東方鶴卻忍不住反複咀嚼。
那麼多條人命,他的命當真能比得過嗎?
他知道不可能比得過的,卻仿佛輕鬆了一些。
“好了,彆想那麼多了。”楚寒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為東方鶴一直說他沒有什麼事,隻是取個心頭血而已,楚寒便也半信半疑地打算把東方鶴送回家裡。
畢竟醫院裡住著確實不舒服,吃飯什麼也不方便。
東方鶴也發現了,一些明明極為陌生的東西,他下意識地好像就知道該如何使用。
一直到楚寒說去他家時,東方鶴終於忍不住了:“我們很熟悉嗎?”
“當然。我們平時就是一起住的。”楚寒自然道,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東方鶴愈發迷惑了,他們這明明隻是第一次見麵才對。
楚寒也就在路上簡單地和他解釋了一下情況。
“……所以你就是摔倒了腦子,以為自己是一本裡的人物。”楚寒道:“不過我覺得也有可能是你們本來就是
() 一個人,隻是你自己不太記得了,覺得那隻是一本。()”
他隨意地猜測道。
……?⒏()_[(()”東方鶴皺眉道。
他垂著頭回想,那些人被他殺死的時候,滾燙的血灑在他身上,那麼真實。
這怎麼可能是一本呢?
不過,如果真的隻是就太好了。
他忍不住想。
沒有真的人死掉。
“不過也有可能是你在武林的時候留下的什麼隱患,等這裡忙完了,你如果還沒恢複,我們就回武林找找辦法。”楚寒係好了圍裙,一邊切菜一邊道。
“武林?”東方鶴再一次感到迷茫了。
那是什麼地方?
“葉鳴霄你知道嗎?我們就去找他。那家夥點子多,肯定有辦法。”楚寒切好菜,打開了水龍頭。
東方鶴回過神來,露出一個苦笑來。
他神色如常,有些感歎道:“沒想到你也會認識葉鳴霄。”
楚寒回頭,神色疑問。
“還記得我和你說有人在找我嗎?”東方鶴看著他,目光平靜:“其中有一個人,就是葉鳴霄。他是最恨我的人。”
他平淡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說,但他一定不會幫我。”
如果是葉鳴霄的話,隻恨不得親手剜他的肉才對。
此刻遠在他鄉、忙得想死的葉鳴霄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東方鶴垂下眼睛,道:“你不必覺得愧疚,這是最好的安排。”
如果落到葉鳴霄手中,也算是個不錯的結局。
楚寒回過神來就聽見了這句話,開口道:“沒事,我在一邊看著,他不敢動手的。”
敢動手他就讓人拆了他們宗門,直接就是一個放火燒山的大動作。
東方鶴動作微頓,有些懷疑地看著他,目光逐漸變得審視。
那可是葉鳴霄,修真界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這個人看起來除了臉外再普通不過,如何能有把握麵對葉鳴霄?
楚寒渾然不覺,還在說著:“再說他師弟還用著你的劍呢,總歸拿人手軟吧?”
東方鶴更疑惑了,不解道:“你說的是薑澈?他確實擊敗過我,我的劍也為他所用,這有什麼聯係嗎?”
楚寒微微一僵。
一個故事中能打敗反派的隻有主角,他想到了什麼,麵色難看起來:“所以,是薑澈打斷了你的腿?”
還讓他跪雪地裡,這麼欺負人?
“嗯。”提到薑澈,東方鶴神情放鬆下來,緩聲道:“那確實是一個很有天分的孩子,又很刻苦,有他在,仙門應該很快就能恢複過來……”
他說著說著就發現不對,楚寒的臉色愈發差了。
“怎麼了?”東方鶴有些擔憂地問道。
他沒發現,自己的態度早不是麵對陌生人該有的疏遠了。
“沒事,就是餓了。”楚寒道,手下狠狠地看了一刀菜板,反而把自己震
() 得手疼。
“小白眼狼。”他小聲嘀咕道。
半月宗果真沒一個好東西。
因著東方鶴畢竟受了傷(),楚寒隻簡單地做了一些肉粥?(),還一些菜。
畢竟一直都在國外,他嘴又挑,時間久了廚藝自然也就上來了。
他把飯菜都端到了桌上,讓東方鶴試試合不合胃口。
之前東方鶴是愛吃的,隻是楚寒卻拿不準現在這個東方鶴習不習慣。
畢竟修真界裡好東西應該不少,對方又是個魔尊,楚寒真沒有多少把握自家小孩還能不能吃得慣。
於是他語氣不自然地找補道:“大菜我也是會做的,等你之後恢複好了再吃。”
東方鶴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粥卻有些遲疑,他很早就辟穀了,這些年一直都被那件事壓著,很久都沒有接觸過食物了。
他都有些快忘了,自己也還是個人。
就算是修真界的仙人偶爾也會貪圖口腹之欲,可他是魔尊,魔道從來都沒有這些東西,他們喜歡的鮮血和生肉東方鶴也難以接受。
墮入魔道之後,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為他這個魔頭烹飪膳食。
東方鶴許久沒有動筷子,楚寒便問道:“怎麼了?”
他有些遲疑地看了一眼肉粥,猜測道:“呃,魔道不殺生嗎?”
東方鶴定定地看著他,道:“你如果知道我都做了什麼,你會後悔今天這一頓飯的。”
對普通人來說,這頓飯並不容易,還有葷腥。
對方花了大價錢來款待他。
麵對這些東西,他居然有種羞愧感。
楚寒搞音樂時那股中二勁又出來了,笑道:“我從不做後悔的事。”
他隨意揉了一把東方鶴的頭,道:“好了,彆想那麼多,吃飯。”
東方鶴身體下意識地一僵,而後逐漸放鬆下來。
從來沒有人敢摸魔尊的頭。
隻是他好像也不怎麼介意。
那粥很燙,他渾不在意地一口口吞咽著。
灼熱的感覺順著咽喉一直延伸到內裡,和那天雪地中,他最後感受到的暖意一樣。
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就好像他也可以被救贖。
吃完飯後,楚寒便督促著他儘早休息。
這種感覺很奇特,不過修行之人也不用睡覺。他雖然有時也試著休憩一會兒,但每每總是夢到過去的事,而後突然驚醒,因而後來也不怎麼睡眠了。
他推脫不過,便也躺在了床上。
他本意為又是一夜無眠,或者是在冤魂們的哭喊嚎叫中醒來,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睡得很沉。
一夜無夢。
……
本來楚寒是想要直接帶著他回武林看看的,然而那節目還有一期不能走,隻能先把這段工作結束掉。
去之前楚寒太過擔憂他,反複叮囑了他幾次,生怕他露餡。
後來
() 卻又說,露餡也沒關係,但一定不能讓自己委屈。()
他有些失笑,這些人究竟把他想成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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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武功儘失,但到底曾經也是個魔尊,偽裝做戲還是會的。
他跟著他們來到一個古怪的地方,那些東西他雖沒見過,卻莫名覺得熟悉,好像他本來就知道該如何使用一般,沒露出什麼馬腳。
他們說那是什麼直播間,他雖然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但舉手投足間卻自然地多了一份慎重。
因著他受傷了緣故,所以他們組的表演他並不參與,隻是全程呆在房間裡坐著觀看就好。
他雖然不明白原因,但還是配合著。
他並不知道,直播間的彈幕都快炸了。
【嗚嗚嗚,小白鳥果然憔悴了好多,臉都白了】
【氣死我了,到底那些人對他做了什麼,為什麼會把人逼得自.殺啊?】
蘇陌煙雖然已經很快地處理了,東方鶴神智失常胡言亂語的消息並沒有被人知道,但他疑似自殺的舉動還是泄露了些許。
雖然樂隊並沒有承認,但這個小道消息還是擴散地很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