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麼?”
宮修筠憤怒又充滿寒意的聲音讓俞想瞬間回過神來。此刻,他看著俞想的眼神似有刀鋒。
俞想的身體條件反射般一抖,移開了視線。“沒看什麼。”他說。
“我警告你,最好彆再有下一次。”宮修筠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厭惡,仿佛俞想的視線對他來說是侮辱。
原本俞想不想和他計較,但這一秒,他被宮修筠的語氣搞得心頭火起,再也忍不住了。
“拜托,是你自己穿成這樣站到我麵前的。”俞想伸出兩根手指指著自己的雙眼,“我眼睛就長在這,你要是被看一眼就會死,那就自己穿好再出來。”
“自己不穿衣服,還怪彆人不小心看了你。你當你練出來了幾塊肌肉,就全世界都想看你了?”
俞想每說一句話,宮修筠的臉色就黑上一分,到最後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而俞想自顧自發泄了一通,他從上輩子帶來了伶牙俐齒技能,卻忘記了對麵的boss不能現在就放大招。
於是,說到最後,俞想注意到宮修筠的眼神時,尾音戛然而止,然後又吞了下口水——這次是嚇的。
帥不過三秒鐘不過如此。
隻見對麵的宮修筠的臉色千變萬化,他咬著牙憋出一句話:“你隻是看了嗎?”
“啊?什麼意思?”俞想沒跟上他的腦回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你,你還吞了口水。”說出這句話時,宮修筠冷漠的外殼被擊碎,紅色瞬間爬上耳尖,並且有漸漸往臉上蔓延的趨勢。
“轟”的一聲,俞想仿佛聽到了他腦中大廈將傾的聲音。
他堅信,這是他兩輩子經曆過的最尷尬的時刻。對著彆人的身子吞口水就算了,而且還被現場抓包,最可怕的是,甚至還被“受害者”當麵對峙。
完了,一世英名就要毀於一旦了。
這個念頭在俞想心中產生的瞬間,他不知從哪裡升騰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勇氣,眼一閉心一橫:“對啊,我不僅看了,我還饞了!”
沉默,絕對的沉默,沉默到仿佛兩人中間有一隊陰兵正在借道。
反正已經是死了,早死晚死也沒多大區彆了。俞想索性拉開閘門痛快開閘放水:“你自己練出來肌肉還不許彆人看了?難不成你隻給自己看,天天在房間裡照鏡子。你是納喀索斯,水仙成精?”
“但說實話,你要是看我不順眼,我立馬就拎行李搬走,保證這輩子都不出現在你視線裡。”
“你敢!”宮修筠憤怒地喝道。
俞想在心裡冷笑了一下,果然他猜的沒錯。
宮修筠這種人就是這樣的,他對一切都有著超乎尋常的占有欲,無論是財富、地位,還是身邊的人。
就算他再不喜歡自己,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離開。
俞想隻是一隻籠中鳥,打開籠子的唯一鑰匙在宮修筠手裡,而宮修筠顯然不是個仁慈的人。
不過這也足以看出,白月光才是他的真愛。畢竟自古以來人們都說,愛是放手,不是占有。
突然,俞想就覺得沒勁了。
他說了那麼多,最終還不是敵不過宮修筠的一句“你敢”。他就是再牙尖嘴利,也隻是隻牙尖嘴利的金絲雀,以為揮動兩下翅膀就能引發龍卷風,這才是他的癡心妄想。
他仿佛突然泄了一口氣,既為自己的弱小感到無助,也為未知的迷茫感到緊張。
俞想沒再說話,而是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不管他即將麵對的會是什麼,現在讓他先好好歇歇吧。
從麵對俞洪一家人,到麵對宮修筠,俞想全程緊繃著神經,結果就是他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他是被家裡阿姨叫醒的,阿姨見他中午就沒吃飯,到了晚飯時間,叫他去吃晚飯。
“他走了嗎?”
“宮先生今天一天都在家。”
俞想本不想出去見他,但他轉念一想,何必要用彆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就昂首闊步地走了出去。
一覺的時間,他已經想通了。
以宮修筠的占有欲,他輕易不會讓自己離開。也就是說,他大可不必過的小心翼翼。
他作的沒超過宮修筠的忍受值,就還能在這白吃白住。他一旦超過了宮修筠的忍受值,那便理所當然地獲得了自由。
他走到一樓餐廳時,宮修筠已經坐在了餐桌旁,但餐桌上隻有一道前菜。
這是要吃法餐?
俞想一愣,和討厭的人麵對麵吃法餐,宮修筠真的不尷尬嗎?
但他還是信步下樓,畢竟隻要他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這頓法餐的廚師是來自法國的米其林大廚,偶爾會為有頭有臉的有錢人上門做飯。
俞想看著麵前的一堆餐具,有些無從下手。他不懂那些繁文縟節的法餐禮節,也從沒打算學過。
麵前的前菜是焗生蠔,生蠔肉質飽滿,汁水滿溢。
俞想看了宮修筠一眼,見他的手也伸向了餐具,就自顧自地吃起了自己那份。
果然和他想象中的好吃程度不相上下,生蠔肉軟嫩彈牙,肥而不膩,連俞想這種對美食毫無鑒賞力的人都想高呼一句好吃。
他的嘴角沾染了一點醬汁,俞想下意識伸出舌頭舔掉。
但隻聽咣的一聲輕響,對麵的宮修筠把已經拿起的刀叉又放下了。
“俞想,你沒完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