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選現元春(雙更:元春+大選)(1 / 2)

榮國府,經過垂花門、穿堂到正院兒去,幾個二等奴仆端了幾份合蓋的玉盅上來。

王夫人穿著淺雲色的襖子,因生了寶玉,加之賈環這眼中釘,她烙下的腰肢酸軟一直未好全。

即便是夏日裡,也得穿著不透風的料子,好好地護住這腰肢。

她看向元春,眸裡含了淚珠。

元春也秀目含淚,可憐見的,她相貌隻稱得端正,鬢發明潤,卻無過人姿態,卻也過了初選。

隻要能入殿選,她便有把握,能長久地留在宮裡頭。

元春看向王夫人懷裡抱的幼弟,安撫她:太太莫哭,此一去,元春也能為寶玉討個好前程。

可王夫人卻隻是點頭,淚珠子不停地滴落,落在了寶玉綢緞褲上,濕紅一片。

賈母端坐高堂上,示意鴛鴦前去,把睡著的寶玉抱去了碧紗櫥裡。

她冷哼一聲:大姐兒入宮,是極好的事。你哭成這般,是怪我心狠?

王夫人垂眸,瑞長的眼裡閃過一絲憤恨,卻極快地隱了下去:媳婦不敢。

近些日子,不論晨昏定省,老太太都籠了元春來榮慶堂商討,原是打了這個主意。

她也知曉,元春自幼不在自己跟前,心思和主意都大得很,隻是沒想到,竟是想入宮為妃。

隻是,沒有過人之姿,也無阿瑪在朝庭上幫襯,晉升位分難於上青天。

況且,賈府如今,不過是個繡花架子,往裡瞧,還是錦繡繁榮的景象。若是府裡人出去,便是一等爵位的庇佑,也不過是空有榮光罷了。

老太太糊塗,怎麼其他人也糊塗呢。

賈母冷哼一聲,喚了元春上前細細安撫一番。臨了晚宴前,又仔細吩咐了一番抱琴,青芸等隨侍入宮的丫鬟。

這幾個丫鬟,在府裡都是當半個小姐精心養著的,爹娘賣身契也在府裡。

幾個丫鬟生得花容月貌,薄肩細腰,彆有一番身段,為的就是萬一元春一時失了寵,身邊還能有幫襯的人。

次日,日頭高高掛起,辰時到,入宮的錦色軟轎也停在了榮國府門口。

眾人紛紛擠在門口看著元春,鳳姐兒、刑夫人隻是略說了幾句吉祥話便退到了一邊。

賈母激動,隻讓人攙扶著,摸著元春的雪腮,再次囑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還有老太妃提拔的恩惠。

說後,她吩咐賈政上前,可囁嚅片刻,賈政也不知對從小就不甚親近的大姐兒說些什麼,隻是乾癟地說了兩句謹慎些,莫忘府裡恩惠的話之類提醒元春。

元春眸色淡淡地點頭。

王夫人狠狠地扭了賈政的左臂,隻抱了懵懂的寶玉親了元春一口,就看著閨女的軟轎駛離,逐漸模糊成了一個黑點。

***

三年一次的大選從神武門起,秀女們乘了轎子到了皇宮腳跟下,由太監領著到了順貞門入宮。

再然後,真正到了宮裡頭,執事領著,秀女們需得屏息凝神,莫要發出大的動靜,擾了貴人。

體元殿內,秀女遠遠兒地就得排好,齊整地排成六人一列,依次入殿。

殿裡,雍正倚靠地坐在堂上,神色輕鬆,今日遴選,主要還是為了阿哥們和郡王充盈後院兒。

宜瀾抱了弘景,為了堵住胖兒子的嘴,特意讓禦膳房上了京中時興的糖漬梅子糕給胖墩兒吃。

秀女們依次排列開來,宜瀾也細細地看著,突然她感受到一陣炙熱的目光從殿外秀女的隊列裡直射過來。

宜瀾蹙眉,抬頭望去,是個生得秀麗卻不算出眾的小格格,不知是哪家的,怎會不知直視帝後,是極大的忌諱。

不過想到秀女方才十三四歲,宜瀾心頭的不快也就消散了,隨之移開目光。

罷了,年紀小入宮,難免慌亂。

不料,原來是元春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去。

她入宮的最終目的,就是能靠著宮闈之內的恩寵,重拾賈府的榮光。

堂下,弘曆、弘晝坐在一起,今日宮裡頭都知道,大選要為兩位阿哥迎娶嫡福晉。

宜瀾看向裕嬪的空缺之位,看向春蘭:裕嬪今日為何沒來?

今日是弘晝決定終身大事的日子,做額娘的怎麼能不來呢?

春蘭歎息:回娘娘,裕嬪宮裡的棗心說,裕嬪娘娘病得厲害,咳嗽不止,怕擾了大選清淨,說五阿哥的婚事,任憑娘娘和皇上做主就好。

怎麼好好兒地突然病了?宜瀾喃喃道,隨即揮了揮手:罷了,讓太醫過去好好瞧瞧。

恰時裕嬪在殿內,惴惴不安,又覺得淒涼難耐。阿瑪和繼額娘嫌棄她哪怕是有了阿哥仍不能獲得皇上的寵愛,竟然要庶妹入宮幫襯她與弘晝。

她知道,庶妹生得要更勝她幾分。

隻是庶妹心機頗深,若一朝入宮,當真能真心實意地幫她,而非為自己搏一搏前程呢?

大選開始,太監沉聲喚秀女入殿:宣——通政使司副使周珂之女周元瑾,察哈爾總管李榮保之女富察.妙慈,佐領訥爾布之女那拉.雅慧...入殿。

宜瀾看向雅慧,作為姑姑,她自然是要好好兒地考慮她的終身大事,選定了的也是做和碩諴親王,先帝的幼子—二十四爺胤袐的嫡福晉。

先帝之子,輩分高,府裡又隻有幾個通房,二十四爺生得也是芝蘭玉樹,嫁過去便是極好的姻緣。

雍正看了眼不爭氣,隻垂著眸子的弘曆,冷哼一聲,看向富察氏家的格格,長指一伸。

太監立刻低喚:察哈爾總管李榮保之女富察.妙慈,上前。

富察.妙慈立刻抬頭,麵向雍正和宜瀾,小姑娘妙容絕色,瑩瑩玉骨,倒不像是滿洲大戶,而是江南女子。

雍正眸底閃過滿意之色,容貌不俗,隨即富察.妙慈垂地叩首:臣女參加皇上,皇後娘娘,願皇上龍體安泰,皇後娘娘鳳體康健。

宜瀾點頭稱讚:不錯,很合規矩。

若不是太子妃有孕,她當真想納這般合規矩的庶福晉入東宮去。不過如今,還是不便納新人惹了太子妃傷神。

宜瀾看向雍正,低聲道:皇上,可有什麼想法?

雍正瞥了眼弘曆,歎了口氣:著富察.妙慈為四阿哥弘曆的嫡福晉。

太監聞之高呼:察哈爾總管李榮保之女富察.妙慈,撂牌子,賜花。

此撂牌子,並非不合殿選、驅逐出宮,而是秀女選為宗親王室的福晉之意,出宮備婚。

隻待合適的時機下,由內務府擬定了日子大婚。

富察.妙慈剛要叩首謝恩,突然聽聞旁側坐著的弘曆站立起來,青筋凸起,瞧著竟有些滲人。

弘曆仇恨地凝視雍正和宜瀾,還冷冷地瞥了弘景一眼,看向雍正:兒臣不願娶富察氏之女做嫡福晉。

雍正冷笑,順手擲下佛珠,狠狠地扔到了弘曆的頭上,斥責:放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輾轉反側多日,還是不忍把熹妃之過錯加諸在兒子身上。畢竟他子嗣稀薄,哪個孩子,都是如珍似寶地待著。

可誰知!弘曆竟白白地生有一身逆骨。恨不得氣死他!

宜瀾看向弘曆,警視他:弘曆,你可知,你在說什麼混賬話。快跟你皇阿瑪道歉,說你一時糊塗。

弘曆冷笑,眸色微諷:你又是以什麼姿態同我說話?皇額娘?還是害我額娘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