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見林如海(1 / 2)

弘景甫一見到黛玉,全然沒了平日裡的機靈勁。

他的瞳仁裡迸發出了奇異的光彩,直勾勾地瞧著黛玉,喃喃道:林妹妹?

他,竟見到了林妹妹?

不是從《石頭記》看到的,不是從現世的影片裡,而是實打實的人物。

小姑娘閒靜,如嬌花照水,卻又清瘦得可憐。

黛玉不知他嘟囔著什麼,隻聽了妹妹二字,心裡頓時生了反感之意。

回想起前世寶玉也是,見麵便潑浪得很,隻親昵地稱早先就曾見過她,當真是孟浪。

黛玉略退一步,秀目疏離:這位哥兒,你怕是認錯了人。

說完黛玉扭頭便想走,可弘景卻回神,揮手輕喚:林妹妹,等等。

此時弘景嘴邊的林妹妹倒極清楚,順著過堂風,一溜煙兒地傳入了黛玉的耳朵裡。

黛玉目色由疏離轉而疑惑,她回眸,垂了鴉睫:你怎知我的名諱?

此時,過道另一頭的軟轎掀了車簾,探出個穿著大紅如意絛大衫的丫鬟,生得還算平頭整臉,聲音尖得滴醋似的。

姐兒,日頭正曬,快些進來吧。

鸚哥喚著,她是賈府派給黛玉的二等丫鬟,明麵上是伺候黛玉的,實則是王夫人盯梢,瞧瞧林如海和賈敏到底給獨女黛玉留了多少家底。

黛玉冷哼,瞧著鸚哥,唇雖勾著卻是冷的:我竟不知,主子下轎采買,還有丫鬟涼快兒地呆著,還要催促的道理。趕明兒我稟了老太太,看把你提做小姐兒罷了。

鸚哥傻眼,眼裡閃過局促不甘的意味,下了轎子,癟嘴,立在一側等著。

黛玉不再探究弘景為何知曉她的姓兒,隻想乘轎離去。

弘景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麵前,男童眉如墨畫,鬢若刀裁,便是黛玉認了他是登徒子,也不免暗歎他的泠然風姿。

弘景不多言,塞了荷花酥進她的手裡。溫熱的油紙似乎也帶了他炙熱的溫度傳到了她的掌心。

我並非極想吃這酥點,你且拿去吧。

還未等黛玉反應,弘景便上了轎子合了車簾。

德子疑惑:爺,您就這麼把糕點給那位小姐了?

弘景噓地一聲,讓小德子乖乖地閉嘴。

他倚著車壁,晃晃悠悠的車輪動著,他的心並不似麵兒上無波無瀾。

實則早就泛起了巨大的漣漪。

任誰見了夢中之人,也得慌張到失了分寸。

想起黛玉伶俐的口齒,弘景不由地一笑,轉而眸裡又染了懊悔之意,自己當時怎麼就這樣孟浪不矜持呢?

這般,同那溺在脂粉堆裡的寶玉有何區彆?

黛玉吃驚地望向手中的荷花酥,還有遠去的精巧馬車,有些迷惘。

雪雁在一旁湊著嘟囔:姐兒,這位小爺,倒是個善心的,把最後的糕點留給了咱們呢。

黛玉神色愕然,後歎了口氣:罷了,走吧。

路上,她摩挲著手中的荷花酥,不知在思忖些什麼。

***

馬車繞到前海西街兒上,門口梅綠已經牽著永璋迎著了。

奴婢請八阿哥安。

梅綠笑著福身,永璋則開心地撲上來:八叔,想你。

弘景摸了摸永璋柔滑的小臉兒,命德子和侍衛抱了貓兒房和提了貓籠進府。

牽著永璋至了樂福堂,琅華大了肚子,穿著藻綠的夏衫,任丫鬟們拉著風輪鼓吹著。

爾雅則在側的桌上繪畫,一派景和光景。

眼見著弘景來,琅華笑著命丫鬟把準備好的梅子刨冰端了上來,點綴著幾顆色澤欲滴的梅子。

琅華笑著:知道你來時熱,一早就給你備下了。

弘景咧嘴:就知道皇嫂疼我。

吃了幾口刨冰,隨即,他看向爾雅:瞧,給你帶了什麼來?

爾雅頓筆,看向弘景身後侍衛提進的貓籠,驚喜地笑道:是狸奴。

小貓兒通體是灰褚色的紋路,眸子圓圓的,叫聲嬌軟親人,隔了籠子開始蹭頭,全然不似翻雪狸高冷、挑剔。(翻雪狸:我懷疑有人內涵我。)

弘景把籠兒打開,任由小狸貓試探地露出小腦袋。

爾雅蹲下,伸出纖纖玉指招呼著小貓兒。果然,狸貓立刻歪著小腦袋貼著爾雅的手撒嬌。

倒下,露出肚皮,綿綿地叫著,一氣嗬成。

爾雅開心地抱起貓兒坐在一側,弘景又耐心地給她介紹了下貓兒房的用處,更惹得爾雅崇拜地看向小皇叔。

近黃昏,光線暗淡了下來,天熱呈了鮮亮的橘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