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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被奢侈地定在了頂層,不過寶石商一走進房間裡就直接翻找紙筆開始伏案寫起了信,完全糟蹋了這一有著巨大落地窗能夠俯瞰整個費城的好環境。托尼·斯塔克搬了個椅子在旁邊坐著看,結果筆尖落下的都是些奇怪的符號,感覺像是希伯來語的變體。

“這是地獄的文字?”

托尼問道。

“通用語的話用英語就可以……這種文字是能夠撬動一些力量的書信格式。”

阿爾馮斯解釋道:“就像索爾他們那樣的阿薩諸神會使用盧恩符文一樣,地獄也有屬於自己的語言。‘昔者倉頡作書而天雨粟鬼夜哭’,文字本身就是能夠撬動自然力量的東西,隻不過在神代結束之後的文字失去了這樣的功能而已。”

“你能念出來嗎?”

托尼伸出一根食指摸了摸那張紙片,阿爾馮斯並沒有阻止,而實際上,觸碰之後的手感也不過就是普通a4打印紙的質感罷了。

“念出來的話就會引發魔術現象了……”

寶石商把白紙折了三折,直到它隻有巴掌那麼大為止,將寫字的一麵朝外,猛然拍在了關起來的房間門上:“所以一般,這種路引我們會這麼用。”

這就是普通的酒店木門……托尼剛剛這麼想道,就發現轟地一聲,門後爆發出一陣光亮,隨後硝火和硫磺的味道順著門縫裡溢出來的滾滾煙氣彌漫開來。

托尼·斯塔克:“……曾經有人給我描述地獄是這種味道,我當時還反駁對方‘按你的說法地獄就是個硫磺礦’,沒想道居然真的是這樣。”

木門之外,已然連通著地獄。

“我現在開始期待天堂有沒有流淌著蜂蜜和牛奶的河流了。”

托尼摸著下巴暢想。

“怎麼可能……雖然我沒有真的去過天堂,那裡或許有類似味道的液體,但哪有那麼多蜜蜂和奶牛來安排啊。”

阿爾馮斯伸手握住了門把手,輕輕一扭,將信紙放在了從門縫裡伸出的枯瘦手掌當中:“寄信給彆西卜,就說我發現了一些地獄裡流出去的東西,過兩天會打包給他發過去,希望他老人家注意查收。”

枯瘦的手接過薄薄的一張信紙,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木門推拉聲,地獄的門又重新合上了。

“彆西卜……我知道這個名字,是克勞利的上司?”

托尼回憶道:“我記得他是地獄七君裡司長暴食的那一位,人稱‘蠅王’……他該不會真的本體是個蒼蠅吧?”

“地獄生物種類比天堂複雜得多,我也不太確定他本質上是什麼,但是蠅王隻不過是個形容罷了,更多的時候,這指代著一個概念。眾口鑠金三人市虎,洶湧的網絡暴力和群眾沉默的霸淩,這些彙聚在一起的‘微小之惡’會成為那位彆西卜先生的力量,就像趕不走的蚊蠅。”

阿爾馮斯攤手:“七原罪同樣也是‘概念’,它衍生出了不少的魔術術式和幻想生物,真要細講的話還是蠻複雜的一種東西,不過現在需要知道的隻有一點,這樣負麵概念的縫合怪勢必會對人類產生惡意就是了。”

說完這些介紹,似乎是不打算再談工作一般,阿爾馮斯換了個話題:“你有意收購希瓦納工業?”

“董事會成員全部都死光了,能擔大任的家夥一個都沒有,這種時候收購可以說是穩賺不賠。”

一提及他熟悉的領域,小胡子商人就顯得有些眉飛色舞:“我記得你之前說過這家企業的地段非常不錯,也有些業務和斯塔克工業有重疊。”

阿爾馮斯點了點頭,企業兼並就不是他的理解範疇了:“活著的人應該隻剩下了賽迪斯·希瓦納博士一個人,他自己明明也掛著希瓦納的姓氏卻沒有加入董事會,隻不過是個提供技術支持的執行總裁之一……我想這大概是這次事件裡他還活著的原因。”

“你覺得這家夥就是凶手?”

托尼一邊戴著全息眼鏡收集情報一邊問道:“唔,網上的說法是,這位希瓦納博士和他哥哥父親的關係都不算很好,不過如果他是為了家庭矛盾就弄死這麼多人的話,這個反應也太激烈了。”

“一般來講隻要還有理性的人都不至於讓自己的家族企業就這麼垮掉……”

阿爾馮斯歎了口氣:“結合現場的情況看,更大的可能性是,他可能被什麼東西給汙染了。”

所以說神秘世界都是些麻煩的家夥,北歐諸神也喜歡什麼東西都往地球上扔,地球又不是垃圾堆。

費城,某中學。

比利·巴森特暫時還處於對新領養家庭的不適應當中,學生生活對他而言沒有太大的吸引力,這個曾經輾轉於各個家庭的孩子,卻是第一次萌生出了“或許這裡也不錯”的打算。

阿爾馮斯將神盾局特工們收集來的一排水文試管直接打包用傳送門發給了斯特蘭奇,請他用聖殿那邊的工房設備做分析;解決掉這一問題之後,他搖著輪椅坐在了酒店的屋頂,在夜色當中凝望費城街景中川流不息的車燈。

屋頂的遊泳池被包了場,如今閃爍著粼粼水光。托尼·斯塔克顯然很習慣這樣的場麵,他靠在躺椅上對著寶石商揮了揮手:“你在看什麼?你們魔術師眼裡的那些玩意兒……我是說,地脈?”

費城是美國的知名旅遊城市之一,這裡的景色隻要架起攝像機仿佛就能登上雜誌封麵。夜色吹起鬥篷中流溢而出的金發,湖綠色的眼睛仿佛生出下一秒就會破碎的既視感。

“隻是在看城市而已。”

妖精鄉的夜晚靜謐,林地當中隻充斥著那些非人存在的竊竊私語;城市的夜色則截然不同,一天二十四小時,人類所締造的光輝從不熄滅。

普羅米修斯將火焰帶到了人間,從此人類的世界被長久點亮,火焰傳遞給火焰,光亮生生不息。

一杯香檳被抵在寶石商的嘴邊,阿爾馮斯本來想擺擺手說自己不會喝酒,但架不住托尼的堅持,那杯香檳最後幾乎是被強行灌了下去。阿爾馮斯連著咳嗽了兩聲,轉身打量著始作俑者,弄不明白對方到底又怎麼想一出來一出。

“這個時候就是應該喝點兒香檳。”

托尼理所當然地說道:“你該不會從來沒有這樣享受過生活吧?”

——沒有。酒精會使人失去理智,掀起那些被壓抑著的東西。維山帝的魔術師們大多不允過量飲酒,也是出於同樣的道理。

但……好吧,寶石魔術裡也不是沒有讓人代謝掉酒精的辦法。

阿爾馮斯眨了眨眼睛,想要慢吞吞地搖頭,話到嘴邊又改了說法:“……再給我一杯。”

托尼大笑起來,笑完了一隻手抬起香檳瓶子,給那盞空了的高腳杯重新斟酒。金色的氣泡酒墜滿杯子,玻璃磕碰發出清脆的聲音。

“乾杯。”

托尼對著阿爾馮斯舉了舉杯:“說實話,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期待著能這樣跟你喝上一杯。”

阿爾馮斯一小口一小口地吞咽下冒著氣泡的冰涼液體,其實在他看來香檳並不怎麼好喝,但他實在不願意拂了彆人的好意,更何況,這對他而言本來就算是新奇的體驗。

等到一切結束以後……

“等到一切結束以後……”

沒想道這句話就順口被說了出來。

“嗯?”

托尼·斯塔克笑了笑:“到那之後,你想做些什麼?還繼續在布魯克林賣寶石?或者有興趣加入複仇者聯盟?順帶一提,這種話可不能隨便亂說,你一看就不經常上網。”

這可是繼“等戰爭結束之後”以外最常用的fg了。

等到馬裡斯比利的研究完成以後。等到這個世界的壓力終於能夠稍稍喘息片刻,等到亞特拉斯神不用再背負著整個天空。

冰涼的什麼東西落在阿爾馮斯的鼻尖上,寶石商抬起頭,就看到雪花從天空中紛紛揚揚地飄落。

“過了十二點就是平安夜。”

阿爾馮斯突然說道:“現在大概是晚上九點。”

方舟反應爐的輝光透過衣服,自從換了這顆“核動力心臟”之後,哪怕是厚實的風衣都擋不住它的光芒了:“剛剛的話你還沒說完……還是說,你還在期待著聖誕老人送禮物的年紀?距離真正的平安夜還有大概二十多個小時呢,你也期待得太早了一些。”

“等到一切結束以後,就再像現在這樣喝一次酒吧。”

——良久,阿爾馮斯戴上了兜帽,將雪花阻隔在外,輕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