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2 / 2)

顧翠英差點被噎死:“你你你……你說什麼呢?”

蘇桃看向自己公公,周洪生嗒嗒地抽著煙,擺了擺手:“小花小草,跟你們嫂子去水溪村找你們大哥去。”

蘇桃便看到兩個丫頭眼裡迸發出來的光,頓時心一緊,酸的厲害。

這兩孩子上輩子也被顧翠英折騰得夠慘,這輩子,她不止要護著她家男人,還要護著這兩個可憐的小姑子。

誰都彆想欺負她們!

蘇桃轉身進屋,走進了東屋,打開她帶來的行李包,將夾層裡的一個小手帕拿了出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塞進最貼身毛線衫的內襯口袋裡。

小手帕裡包著的是她爸媽給她的錢和各種票,糧票肉票布票都備了不少,上輩子,結婚第二天,這些錢和票就被顧翠英摸走了,摸走的錢用來給她那胖兒子好吃好喝的。

這輩子,她的錢,隻給她自己的人用。

蘇桃又去灶頭間喝了碗麥麩粥,然後抹了把嘴,走出來拉著小花小草走出了院子。

顧翠英在後頭氣得直跺腳:“這個死丫頭一進門就要騎到我頭上來了,哪有兒媳婦兒這麼跟婆婆說話的,我當時就說不要這種城裡丫頭,紅霞多好,力氣大,能頂一個男勞力,還聽話,又勤快。”

周洪生不耐煩道:“行了,上工了,走了走了。”

現如今是冬天,小路兩旁的大葉楊葉子都落光光禿禿的樹乾上棲著一排麻雀,有些樹的枝乾上還盤著大鳥窩,到處都光禿禿的,一副蕭條的樣子,隻有田裡的麥子出了頭,淺淺一層綠色鋪在田裡頭,讓人心頭充滿希望。

到了冬天,進入旱期,各生產大隊的隊長們會組織挖河,為了防止來年夏天的汛期。

挖河是從水溪村開始挖的,其他生產大隊的村民們也可以報名去支援,反正都是算工分的,不白挖,而且挖河掙的工分還比普通農活要多,家裡有青年男勞力的都爭著去挖哩。

小花小草手拉著手,怯生生地看著走在一旁的嫂子。

這嫂子是從縣城來的,長得又美又嬌,穿的衣服鞋子也和他們這裡的人完全不一樣,身上一個補丁都沒有,她們甚至都不好意思多看嫂子一眼。

而且嫂子還帶她們出來玩,今天一天都不用去割草,兩個小丫頭簡直高興壞了,都很喜歡這新過門的嫂子。

蘇桃回頭看了一眼兩個小丫頭:“我們腳程得快一點,水溪村離得有點遠,走得慢的話,今天都趕不回來了呢。”

小花文氣點,小草男孩子氣一點,聽到嫂子說話,小草鼓足勇氣回嫂子的話:“嫂子,你不是昨天才來咱花溪村嗎?怎麼就知道水溪村離多遠了啊?”

蘇桃笑嗬嗬道:“你嫂子不會聽人家說嗎?”

小花瞪了小草一眼,小聲道:“不會說話你就彆說,你看你問的這叫什麼話。”

小草摸了摸脖子,小聲嘀咕:“我……我都不知道跟城裡人說什麼。”

蘇桃抿唇一笑,想起兩個小姑子就是今年的學上完,顧翠英死活都不肯讓她們再念書了,還說丫頭片子念書有什麼用,在家裡多做點活,然後嫁個好人家就行了。

可顧翠英偏偏給小花挑了個小兒麻痹的光棍,還比小花大很多。

最後還是周牧野在城裡做瓦工混成了包工頭之後,手頭上有了點積蓄,才把兩個妹妹從火坑裡救走的。

一想起上輩子的事,蘇桃就一肚子酸水,為周牧野不值,為這兩個小姑子不值。

周牧野上輩子真的是吃儘了苦頭。

一想到這,她就忍不住加快了腳步,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想要快點看看他肩膀上的傷怎麼樣了。

記得上輩子他也是第二天就去挖河了,挖了半個月才回去,一回去就被送進了村裡的赤腳醫生家,聽說那塊傷口沒有及時處理爛了一大片。

都是她造的孽。

羊腸小道一旁是一些農民家的自留地,種些蔬菜,蠶豆點下去要等明年入夏的時候跟麥子一起收,再旁邊是小河,小河裡的水枯了大半,入冬少雨,村民們閒下來才能有功夫去挖河,去防汛。

蘇桃腳下生風,走得飛快。

後頭小草喊了一聲:“嫂子,那不是往水溪村的方向,你走錯了。”

蘇桃在前頭應道:“嗯,我去陸先生家拿點藥。”

這年代的農村,隻有教師和醫生才會被稱作先生,七十年代的江北農村,是沒有正規的醫院的,診所也沒有,隻有赤腳醫生,她要去拿點外敷的紅藥水,去幫周牧野清理一下傷口,他家要是有紗布那就最好了。

小草摸了摸後腦勺,嘀咕道:“嫂子怎麼啥都知道,又知道水溪村怎麼走,又知道陸先生家在哪裡。”

小花滿眼寫著驕傲:“說明咱嫂子聰明唄,說明咱嫂子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啥都知道。”

說完,拉著小草的手,邁著歡快的步子跟上了蘇桃。

蘇桃用一角錢跟陸先生買了一小瓶紅藥水,又用五分錢買了一卷紗布,陸先生又用一個空藥瓶塞了幾片棉花球給她。

買好需要的藥材,蘇桃沒作停留,又帶著兩丫頭馬不停蹄地往水溪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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