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全國大範圍分田到戶是八二年左右,但在七六年之後八二年之前,農村裡就已經開始借著各種名義小範圍的分田到戶了。
畢竟集體種田,大家都隻想著磨洋工,混工分,農民的積極性實在是太差了。
生產隊的隊長們為了刺激農民的積極性,借著各種由頭分田到戶,其中長豬飼料是大頭,畢竟上頭積極提倡養豬,要為解放軍以及城市職工們輸送好的豬肉,這個豬就得養好。
小範圍分田到戶之後,農民的日子幾乎是肉眼可見的,立刻就好過了很多。
自家的田,收的糧食歸自家所有,誰不是拚了命的想把田種好呢?
所以七七年開始,花溪村以及這周圍的很多村子,蓋磚房的人家是越來越多,至少家裡娶新媳婦的,標準至少是有三間大瓦房。
學富公社一共也就兩個磚廠,一個在花溪村,一個在最東邊的果園村。
所以,蘇桃想要把磚廠給盤下來,她得好好壓壓價。
早晨,蘇桃還在睡夢中呢,被小花輕輕搖醒了:“嫂子嫂子,早上吃什麼,我去灶房做。”
蘇桃揉著眼睛坐了起來:“啊?我來做,你們等我一下。”
小花按著她:“嫂子你跟我說就好了,我去做。”
嫂子對她和小草這麼好,她們總要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回報嫂子。
小草笑眯眯道:“嫂子,你就讓她做,小花手藝好著呢。”
“大米和麥片摻在一起煮粥,碎米麵長幾個餅就行了。”
兩丫頭便跑出了大屋,蘇桃也睡不著了,趕忙穿好衣服,到了灶房就看到小花麻利地在鍋邊忙著,小草則在灶台後麵燒火,兩個人配合得很好,火光映在臉上,讓蘇桃覺得心裡踏實又溫暖。
十四歲的時候,她在乾什麼呢?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啊。
她輕聲問小花:“你幾歲開始乾活的?”
小花卷著袖子,拿起舀子舀了一點和好的碎米麵,沿著鍋邊緩緩倒入黑黢黢的大鍋內,一個手掌大小的餅子便成了型,香味就這麼彌散開來了。
小花輕聲道:“七歲就開始燒飯了。”
蘇桃有些吃驚:“七歲嗎?你夠得著灶台嗎?”
“夠不到就用小凳子踮腳。”
她說得輕飄飄的,可蘇桃知道這兩丫頭在周家過的是什麼水深火熱的日子,她走過去:“嫂子來。”
“嫂子,你會嗎?”
蘇桃輕嘖一聲:“看不起人了不是?”
說完撈起袖子,接過小花手中的舀子,舀了一點麵,不就是攤餅嗎?
誒?同樣是手,為什麼她的手沒有小花的手聽話?
兩張餅,一個齊齊整整手掌狀,一個歪歪扭扭不成形,小花抿著笑安慰她嫂子:“反正都是吃,不拘是什麼形狀。”
蘇桃摸了摸頭:“嫂子會好好精進自己的廚藝的。”
小花接過舀子:“沒事的嫂子,以後我哥不在家,我做飯給你吃。”
蘇桃摸了摸她的頭:“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吃了熱騰騰的早飯之後,蘇桃提著水桶去小河裡拎了兩桶誰,把水缸給灌滿了,又去後麵自留地挑了一籃子青菜。
她站在田壟上,朝北邊眺望著,窯廠就在北邊,這會兒沒在冒煙,今年的磚頭數量早就超標了,再燒磚出來也是賣不出去,村民們掙點工分都是拿來裹肚子的。
蘇桃知道,磚廠是三隊的老鄭家的,這個老鄭,人還是挺精的,蘇桃很怕自己貿然去問,他會坐地起價。
絕對不能傻愣愣地直接開口問,得想個法子讓那老鄭主動找她。
蘇桃提著一籃子青菜往回走,從自留地回自己家,可以上大堤走,也可以從小樹林穿過去。
蘇桃懶得上大堤,便打算從那小樹林穿過去,走到一半,就看到那仇金喜叼個香煙,眉開眼笑地攔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