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早上的,孩子們都上學了,村民們如今閒著,也不會大早上就跑到這裡來,蘇桃覺得自己的處境有一點危險。
但她還是故作鎮定地喊了聲:“隊長啊,你有什麼事嗎?”
仇金喜吐著煙圈,笑眯眯地看她:“蘇桃啊,你要知道啊,你的那塊自留地啊,不少婦女都惦記著呢,你知道的?”
蘇桃提了提菜籃子,笑笑:“真是謝謝隊長給了我這麼好一塊地。”
仇金喜手指夾著香煙,眯著小眼睛看她:“明年開春呢,可能要重新劃分自留地,這個事,你也知道?”
蘇桃點頭:“有聽說,我家牧野是咱花溪大隊的工分大戶,就算是按著工分劃分,這塊地,我們也拿得不心虛,隊長,你說是?”
仇金喜噗嗤笑了起來:“你這個閨女,城裡來的,不知道我們農村的實際情況了,坦白和你說了,哪塊地劃給誰家,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
蘇桃笑笑:“哦。”
仇金喜心頭一喜,覺得蘇桃是知道了他的言外之意,便趁勝追擊道:“今天晚上,我媳婦兒要帶兩閨女上她娘家吃晚飯,我這正好沒地兒吃飯了,上你家吃,能行不?”
蘇桃差點翻白眼,真他娘的猥瑣,也不跑到躍進河裡照照自己那張臉,臭不要臉,呸!
蘇桃皮笑肉不笑道:“等我家牧野回來,我再和他好好請隊長你吃飯,你看行嗎?”
仇金喜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這小媳婦兒太不識好歹了,大屋也給了,最好的自留地也給了,竟然這麼不給他臉,那就彆怪他不客氣了。
蘇桃看到他臉色驟變,頓時有些害怕,情急中,指了一下後頭:“誒,趙老師,你咋來了。”
仇金喜一慌,回頭看去,蘇桃趕忙拔腿就跑。
仇金喜回頭看,哪有他媳婦兒的人影,再轉頭,小媳婦一路往大堤上狂奔而去,他趕忙衝了過去,一把拉住了蘇桃的膀子,蘇桃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仇金喜咬著牙道:“你還敢騙人了。”
蘇桃心虛地笑著:“我……我看錯了。”
仇金喜將她拽得死死的,他一個人的力氣頂蘇桃三四個,蘇桃哪裡爭得過他。
“我把這個話放在這兒,你得了好東西,就肯定得犧牲點什麼,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蘇桃心中冷哼,還講道理?
犧牲?她家男人按工分掙得的磚房和自留地,還要她犧牲什麼?
好色就好色,還挺會冠冕堂皇給自己找理由的。
蘇桃右手被仇金喜死命抓著,她左手抱著一棵樹,不敢撒手,眼一抬,看到大堤上有個人影,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
“我聽說大屋本來就是要獎勵工分大戶的,那……這自留地的話,你從我家牧野工分裡扣就是了。”
大堤上的人影走了下來,越來越近,就這麼站在仇金喜後麵。
蘇桃扯了扯嘴角:“趙老師……”
仇金喜推了她腦袋一把:“你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啊,我跟你說,這花溪村,就是我說了算,什麼獎勵工分大戶,我說收回你的房子,那就必須收回,你該知道我想要的犧牲是什麼,彆讓我明說。”
蘇桃搖搖頭:“隊長,你放過我,我隻想跟我家牧野好好過日子。”
仇金喜嘿嘿笑著:“你跟我好,以後這大屋和自留地,就沒人能搶得走了。”
他就是想嘗一嘗城裡小娘們的滋味,先把她哄到手再說。
趙美蘭隻覺得臉都要被他丟儘了,彎腰撿起腳下的一塊大泥團,猛地朝仇金喜的腦袋砸了下去。
“你還要不要臉了?啊?”
仇金喜一轉頭,看到自家媳婦兒,魂都要嚇沒了,她不是去學校了嗎?咋個又回來了嘛?
趙美蘭亂拳打在他身上,每一拳都鉚足了勁:“你個沒皮沒臉的東西,手上有那麼點權利,我看你是要上天了是?看我不打死你個不要臉的東西。”
蘇桃也不勸,就這麼看著趙美蘭對仇金喜使用暴力。
仇金喜理虧,一點都不敢反抗,任打任罵還直認錯:“媳婦兒,我跟牧野家媳婦兒開玩笑呢,開玩笑呢。”
趙美蘭用手錘不解氣,又拿腳去踹,她已經懶得和他囉嗦了,這個男人永遠都是狗改不了吃屎,永遠在外麵勾三搭四的。
她打得累了,蘇桃趕忙把她拉開了:“趙老師,上我家喝口水去。”
趙美蘭氣得血直往腦子裡衝,暈頭轉向地被蘇桃拉回了家,仇金喜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朝地上啐了一口,娘的,這個小娘們以後是不能打她主意了,不然他媳婦兒要跟他鬨翻天。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趙美蘭火氣衝天地被蘇桃拉回了家,蘇桃拿了張凳子放在門外給她坐,又倒了杯水,端著搪瓷缸給她。
趙美蘭心裡不是滋味,看了她一眼:“讓你看笑話了。”
仇金喜那個樣兒,這叫蘇桃以後怎麼看她那兩個閨女啊,閨女們有那樣一個爸,真是臉上沒光,彆人雖麵上不說,但誰家關起門來不說議論個幾句啊。
真讓人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