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寡婦心裡盤算著,她進去翻也可以,要是翻到一百,她至少要吞掉五十塊錢,剩下的五十再和顧翠英分。
要是被發現了,就說是顧翠英讓她這麼乾的,反正顧翠英彆想往外摘,這麼想,這事不虧。
蘇桃在灶房裡吃中飯,看著大屋屋簷下的冰棱子往下滴著水,想著一會兒把麵發一下,明天早上做碎米麵餅吃,又想著,晚上燉點肉,五花肉燉白菜,再下點粉條,大冷天的,他從工地回來,就能吃上熱乎的,應該會覺得她是一個特彆體貼人的賢內助。
“蘇桃……蘇桃……”
她這碗剛丟下,就聽到她婆婆焦急的聲音。
顧翠英氣喘籲籲地走過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快跟我走。”
“咋了?”
“牧野在五隊蓋知青宿舍的時候,從梯子上摔了下來,你趕緊跟我走。”
蘇桃腦子發熱,手心冰冷,忙不迭地往外走,她恍然想起,訕訕道:“我……我把門鎖一下。”
顧翠英拖著她往外走:“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鎖門,趕緊跟我走。”
蘇桃盯著眼前婦女的後腦勺,心裡叨咕了一下,沒說出口。
待顧翠英把蘇桃拽走之後,何昌鳳從屋子後麵冒了出來,然後忙不迭地拉開了門栓拴著的大門,閃了身子,竄進了屋裡。
西邊吳桂鳳看到了何昌鳳,臉色沉了沉,抱著自家丫頭,直往西頭奔去。
顧翠英死死拽著蘇桃,蘇桃一路都在盤問:“怎麼是你來通知我的呢?你去工地了嗎?他摔成什麼樣了?嚴重不嚴重?我聽說知青宿舍才起了一半,一米多,摔下來會很嚴重嗎?”
顧翠英覺得快要頂不住了,隻沉著臉道:“我也是聽彆人說的,你自己過去瞧瞧,就知道了。”
蘇桃掙脫開了她的手:“我屋裡有跌打藥酒,我回去拿,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屋裡還有百來塊錢,那倒是其次,郵票和地契可絕對不能落入賊人手中。
她可以確定,顧翠英在誑她,情況危急,她得趕緊回去救她的郵票和地契。
顧翠英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跌打藥酒能管什麼用啊?你先跟我去看看,你這個丫頭,你男人都受傷了,你怎麼一點都不上心。”
到底是莊稼人,蘇桃哪裡是她的對手,就見顧翠英蠻橫地拖著她往前走。
不管怎麼樣,賊不走空,今天必須要從蘇桃那揩下二錢銀子來。
這個時候的顧翠英,恨不得就是明搶了。
蘇桃被她拽著往前走,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她回頭一看,激動得眼眶發熱:“嫂子……”
吳桂鳳拉緊她的手道:“我看你家灶房的灶台後麵好像有火,你快回家看看,是不是火星子蹦出來了,可彆起火。”
蘇桃要跟她走,顧翠英知道自己這是拉不住她了,隻希望那馬寡婦手腳麻利些,這會兒已經得手了。
蘇桃和吳桂鳳一路緊趕慢趕,吳桂鳳小聲道:“你跟你婆婆一走,西邊那馬寡婦就躥到你大屋裡去了。”
蘇桃的心一路狂跳著,一路往家衝去。
東屋裡,馬寡婦在鬥櫥裡翻了半天,就是沒看到小手帕什麼的,急得又在枕頭底下,被褥裡掏了半天,啥都沒有,她急得汗都冒出來,猛地一眼,看到北邊牆根下麵,有塊磚頭好像踩得沒那麼踏實,她正要上前去……
“你在我家乾嘛呢?”
蘇桃淬了冰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嚇得馬寡婦腳下一趔趄,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她心裡直把顧翠英祖宗十八代都罵過了,這操蛋娘們,連個小媳婦兒都拉不住,這麼快就回來了,還把她給堵屋裡了。
“我……我剛才看到有耗子鑽你屋裡來了。”
“你放屁,青天白日的,就敢上我家來偷東西。”
說完,打開鬥櫥,伸手一摸,然後臉一沉:“我的錢呢……我的錢沒了。”
馬寡婦慌了,小婆娘這是要訛上她了啊,她梗著脖子道:“你胡說啥呢,什麼錢?什麼錢?”
蘇桃指著鬥櫥:“我放在鬥櫥裡的十五塊錢,我打算用來過年置辦年貨的十五塊錢,你偷了,肯定是你偷的。”
馬寡婦氣得要跳:“誰拿你錢了,可不敢冤枉老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