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桂鳳瞪了他一眼:“又怎麼了?”
林寶光扁扁嘴,不敢多說什麼。
車子緩緩發動,蘇桃湊到周牧野臉跟前,笑著看他:“你要不要吃。”
冬日的陽光從車窗灑進來,照得她白皙的皮膚近乎透明,上麵細細的小絨毛都清晰可見,她一笑,眼睛成了月牙狀,周牧野喉嚨裡滾了滾,低聲道:“我們剛吃過中飯,我不餓,帶回去給丫頭們和你吃。”
“真不吃?”
“嗯,不吃。”
車子穿過城市,穿過田野,一路下去,到了公社汽車站,下車依然是走路,走著走著,天就黯了,好在月色不錯,四人一路往村裡趕去,走到一半,周牧野照例要背蘇桃,蘇桃不依,他身上已經背了不少東西,她怎麼能讓他百上加斤呢?
林大媽便幫周牧野背了一些東西,讓周牧野背著蘇桃走。
林寶光想,原來周牧野就是靠這個才娶到蘇桃的嗎?真是可惜了。
四下黑漆漆的,月光黯淡地照著,這個季節,連蟲鳴聲都沒有,小河結了冰,流水聲也沒有,萬籟俱寂,隻有頭頂寒風掠過,發出呼呼的聲音。
大媽拽著林寶光匆匆地走在前麵,周牧野將她往上提了提,小聲道:“冷嗎?”
“不冷。”
心是熱的,身子就不冷。
到家之後,丫頭們已經吃過晚飯了,小花掌勺,小草燒火,連帶著西邊林大媽家的兩個小子和小丫頭也在這邊吃的,蘇桃直誇小花小草懂事。
蘇桃拿著油紙袋去了林家,從裡麵摸出一塊桃酥來遞到小丫頭跟前:“看姐姐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了?”
吳桂鳳一把拉住蘇桃:“桃子啊,你給我的我還沒吃呢,分給他們吃就夠了,這些你帶回去給小花小草吃,兩孩子也沒吃過什麼好的。”
“大媽,你放心,有她們的呢,給孩子們一人一塊。”
三個孩子都巴巴地看著她呢,那兩個上小學的小子都捏著衣角靠在牆上,不好意思上前來。
蘇桃一人給了他們一塊,回頭問吳桂鳳:“他們都叫什麼啊?”
“寶字輩的,後麵分彆是光輝明亮,寶光寶輝寶明寶亮。”
蘇桃有些詫異,這名字,取得很有水平啊,再看看他們家小花小草的名字,簡直太草率了。
——
一共還剩八塊桃酥餅,蘇桃讓兩丫頭一人吃四塊,丫頭們說是要和哥哥嫂子一起吃,蘇桃就說她不愛吃這個,好像說她經常吃有些傷人,說完就放進了條台東邊的抽屜裡,讓丫頭們想吃的時候就拿。
接著就是送新年禮物的時候。
書包,頭花,文具盒以及正在公社裁縫店趕製的新褂子褲子,小花小草感動得熱淚盈眶,人家都說哥哥有了媳婦兒,就不會管小姑子了,可這個嫂子,簡直比親媽還要好,小花想著,如果以前吃那麼多苦就是為了遇見嫂子,那她覺得特彆值。
蘇桃雖然開了介紹信,但她放在了身上,顧翠英乾的惡事可不少,她怎麼能那麼輕易就讓她得償所願?總要折磨她幾天,過兩天再把介紹信給公社的主任。
顧翠英這心裡就跟油燈燒似的煎熬著,每天都要去基建隊看她那弟弟,冰天雪地,白天還好,晚上的被子都是黑心棉的胎子,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暖和氣。
她隻能每天去求蘇桃,蘇桃想,我男人以前被你罵窩囊廢,大年夜在外麵沒回來,也沒凍死。
臘月二十五,蘇桃才終於把介紹信給了公社的主任,上麵早就不支持農民勞改了,主任也很重視,親自下命令解散了民兵隊,也讓農民們回家了。
顧翠英卻沒那麼高興,被自己的兒媳婦揉捏著,做啥都看她臉色,她這個婆婆臉上一點光彩都沒有。
第二天,是臘月二十六,照農村習俗,要撣塵,就是屋裡屋外要大掃除,周牧野挽著袖子忙進忙出的,蘇桃和兩丫頭就跟在後麵打打下手。
蘇桃一邊忙,一邊給丫頭們講故事。
日子溫暖悠閒。
吃過中飯,大隊裡有船去公社,蘇桃帶著三人上了船,還有一些年貨要采買,另外,這不馬上就過年了嗎?他們得上公社的澡堂洗個澡,乾乾淨淨地過大年。
周牧野心想,在家裡,燒上兩鍋熱水,掛上浴帳洗就好了,做什麼還要花那個冤枉錢呢?可蘇桃願意,那就隻能依著她。
周牧野和小花小草先出來的,站在澡堂門口等蘇桃出來。
小花眼睛亮亮地跟她大哥形容:“嫂子的身體,真好看,雪白的……”她不好意思說胸大什麼的,隻用手這麼比劃著。
小花一把拉住她:“你羞不羞啊?”
小草理所當然道:“這有什麼嘛,大哥又不是沒看過嫂子的身子。”
周牧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