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2)

周牧野頓時慌張,左右環顧想找個什麼布條, 蘇桃看著浴帳外麵的人走來走去, 有些不安,小聲道:“你乾什麼呢?”

周牧野尋不到布條, 隻能抬手用袖口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沒……沒乾什麼。”

他又跑到東屋裡, 好不容易尋了快不用的手巾,拿起來胡亂擦了一通, 又回到了浴帳旁邊, 蘇桃輕輕劃著水, 輕輕哼唧:“你是不是起什麼壞心思了?”

周牧野摸後腦, 聲音有些粗:“你這是防賊似的防你男人呢。”

一想起自己剛才沒出息地鼻出血的樣子, 頓時覺得,他還真像個色心乍起的流氓, 他至於嘛。

裡頭的人隻是吃吃地笑著, 也沒說話, 沒一會兒, 浴帳門簾處伸了隻手出來, 露出半截手臂, 被水汽蒸得白裡透紅,上麵還掛著水珠子,當真是……誘人至極。

“給我接個水瓶, 水沒那麼熱了。”

周牧野腦子一嗡,摸了摸鼻子,還好, 沒繼續丟人。

接不到水瓶的人有些急了,抓緊浴帳的兩個門簾,鑽出了頭來,她頭發用筷子盤著,滑了兩縷在鬢邊,臉蛋紅撲撲的,眼睛和嘴唇好像染了水汽,一截漂亮的頸子讓人不知覺地升起無窮的探知欲,想看看那漂亮頸子後麵,被浴帳擋著的,是何等的光景……

“啊……”蘇桃忽然尖叫了一聲,兩手也鬆開了浴帳,指著他……

周牧野這腦子就跟炸了似的,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到了。

“你你……你流鼻血了……”

周牧野這才回過神來,手背一抹,全是血,娘哎,自己怎麼這麼不爭氣。

蘇桃就要從浴帳裡鑽出來,周牧野趕緊一把按住了她的腦袋:“你進去,進去,彆……彆凍了,我自己來……”

一番兵荒馬亂之後,周牧野仰著頭,一旁的綠色手巾上沾了不少血跡,他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媳婦兒會怎麼在心裡偷笑他?他也太不淡定了。

蘇桃會在心裡偷笑他?

自然不會,蘇桃隻會在嘴上取笑他:“周牧野,你可真出息。”

周牧野一張臉真是沒地方擱了。

蘇桃學周牧野的口氣:“蘇桃,你是我媳婦兒,你的身子,我又不是沒看過,噗……那你咋還流鼻血?”

男人的一隻大手伸進了浴帳,蘇桃嚇得失聲尖叫,伸手捶他,又拿水潑他,男人也隻是嚇唬嚇唬她而已,鬨了一下,又塞了一隻暖水瓶進去,將浴帳的門簾整好,低聲道:“好了,再泡一會兒就趕緊出來,彆凍到了。”

晚飯,飯桌上多了一盤豬血炒大蒜,蘇桃憋著笑對牧月和牧星道:“吃啥補啥,你們大哥今兒個流血了,要吃點豬血。”

丫頭們有點慌:“大哥怎麼了?受傷了嗎?哪裡流血了?”

周牧野不自在地摸鼻子,又輕咳:“沒事沒事,吃飯吃飯。”

牧星追問:“大哥,你到底哪裡受傷了?”

周牧野甩出萬能神句:“大人的事,小孩彆多問。”

牧星小聲嘀咕,嫂子不過比她們大三歲而已,哪裡稱得上是大人小孩?她們明明是平輩嘛。

蘇桃笑得都快岔氣了,晚上自然免不了被惱羞成怒的某人收拾了一頓。

縣城,蘇家,蘇果和胡先進被叫過來吃晚飯,於虹的意思是,讓蘇果和胡先進明兒陪他們一道去鄉下,她二叔要去看看蘇桃。

蘇果心裡不是滋味:“你們去唄,用得著一大家子都去嗎?興師動眾的。”

“你這孩子,她是你妹妹,你去看看她怎麼了?”

胡先進也道:“是啊,我明天沒事,我開車,載你們。”

蘇果剜了他一眼:“你積極個什麼勁?”

胡先進便不敢說話了。

蘇果放下筷子,冷冷道:“我明兒個沒空,要去你們去。”

她在蘇桃跟前,一點便宜都占不到,如今是說也說不過她,多說兩句,爸媽就因為覺得小女兒受苦而護上來了,他們所有人都護著她,她不想去當蘇桃的對比參照物,另外,她更不想看到蘇桃和那個她本來看不上而錯失的俊男人有難同當伉儷情深的模樣。

於虹還想說什麼,蘇鐘文擺手:“算了算了,她不去就算了。”

蘇鐘文對兩個女兒,都是有愧疚之心的,畢竟一開始是打算把大女兒嫁過去的,他弟弟說的話,他心裡會沒有任何感觸嗎?

那是他的親生女兒,雖然一生都在扮演嚴父的角色,但該有的疼愛,他一點都不會少,他不能辜負自己父親臨終的囑托,便隻能選擇犧牲女兒的自主權。

他知道,他有罪。

他隻能用儘全力去彌補那個平白被他改變了人生的女兒。

好在,小女兒如今和那周家小子過的還不錯,這樣,他內心的譴責也會少些。

隔天,蘇鐘文於虹蘇鐘武三人包了個小車,一路往西開去,兩個鐘頭,左右打聽了一下,終於到了花溪大隊。

於虹畢竟是來過的,輕車熟路地指揮著司機,沿途都是碎石子路,離得近了,能看到農民們在河堤下麵勞作,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隻是這房子,這路,到底和城裡是不一樣的。

生活艱苦,也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蘇鐘文心裡頭沉甸甸的,自己在城裡,卻讓女兒來了鄉下,他心裡當真是不好過啊。

周家,周牧野檢查了好幾遍,暖水瓶是不是滿的,一會兒丈人丈母娘還有她二叔來之後,要泡果子茶,果子和白砂糖都準備好了沒,又去灶房裡轉了幾遍,中午吃飯的食材是不是都準備妥當了。

最後在院子裡轉來轉去,拿起牆根下的大笤帚,想要再掃一遍院子。

蘇桃趕忙按住了他的手:“好哥哥哎,早上六點鐘就起來忙了,你快給我歇會兒。”

周牧野抹了把臉,緊繃的神色顯示出他內心的緊張:“那個……你家裡人,大概幾點鐘來,知道嗎?”

“不知道啊,沒說,反正就說二月二來。”

他們家就在大堤邊上,視野好,遠遠地能看到長長的大堤儘頭,那邊好像有一輛小車開了過來,蘇桃激動:“應該就使他們了。”

周牧野一下又慌張了起來,竟然有些手足無措,是準備茶點?還是先去大堤上接人?

蘇桃已經拉著他的手,往大堤上跑了。

這風口裡,他們站了一會兒,小車才停了下來,於虹先下來的,箭步過來,拉住蘇桃的手:“多冷啊,站這兒乾什麼啊?在門口等著就好了,我又不是頭趟來,快回去,回去。”

蘇鐘文結了車錢,手上還拎著手提包,和他兄弟一起下了車。

蘇桃皺眉:“年初一我才去大包小包地拎了一堆東西回來的,你們怎麼又上趕著過來送吃的了?”

蘇鐘文揚了揚手中的包:“不是吃的,你媽給你打了兩件毛衣,還給買了一雙毛皮鞋。”

一行人下了大堤,進了小院子,院子收拾得井井有條,最南邊是個豬圈,旁邊一個草垛,房屋東邊被開除來,是要種些家常吃的菜,晾衣繩上曬了兩床被子,被單都是雪白乾淨的。

周牧野手忙腳亂地拿碗拿筷子,給三位長輩泡了三碗果子茶。

這已經是來客最高規格的禮遇了。

蘇鐘武環顧四周,撇個嘴道:“這可真的是空屋三間,家徒四壁啊。”

周牧野正要說話,蘇鐘武又道:“聽說這房子還是我們桃子跟生產隊要下來的,有這事嗎?”

蘇桃摸了摸脖子,二叔都從哪裡聽說的啊?

得,他在機關裡乾事,耳報神多,這點事,他想知道,不是輕而易舉的嗎?

周牧野老實道:“是蘇桃跟生產隊要下來的,這樣我才能分了家,和她單過。”

沒有蘇桃,他真不知道自己過的是怎樣的日子,還要在那泥沼裡掙紮多久。

蘇鐘武輕哼了一聲:“敢情你小子全靠我家桃子啊,吃穿用度,你有為這個家做點什麼貢獻嗎?”

蘇桃坐不住了,把碗往他手邊推:“二叔,你喝茶,喝茶,現在我們家,有兩個窯廠,都在燒磚頭,這剛開窯,就已經賣出去三萬多磚了,以後也隻會越來越好的,另外,牧野哥還打算捉點豬回來養,牧野哥自己在隔壁公社乾瓦匠活,他現在還算是學徒工,三間大屋蓋好,他能拿到五十塊錢呢,等出師了,當上正經師傅了,一個房子蓋好,他能拿到一百多塊錢呢,大屋三間,三個人蓋的話,頂多也就兩個月,兩個月,他就能拿到一百塊,二叔,他是不是很厲害?”

“泥瓦匠啊?那不是成天都在外麵,家裡的活不都落到你頭上了嗎?”

得,她二叔總是能挑出刺兒來。

周牧野趕忙道:“現在在隔壁公社,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就在咱們本公社乾活,白天去蓋房子,晚上回來家裡的活,還歸我。”

蘇桃扯了他一把:“什麼啊,你彆聽二叔的,我來又不是當大小姐享清福的,能做的,我都會做的。”

蘇鐘武氣呼呼道:“你這丫頭,還挺護著他。”

他現在總算是清楚了他家侄女為啥這麼護著這小子了,跟上回看到的野人完全不一樣,這小子剃了頭發和胡子,穿個中山裝,整個人俊得不像樣,就靠這張臉,把他家桃子糊弄得團團轉,樣樣都幫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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