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桃全身酸軟地醒過來, 外麵天色還灰蒙蒙的, 大雨轉為小雨, 淅淅瀝瀝的,讓人忍不住犯懶, 想要睡個回籠覺。
難得的, 身邊的男人沒有天一亮就起床, 從身後抱住了她。
蘇桃用手肘搗他:“彆碰我。”
本想嚴厲些的,這聲音卻是軟趴趴的,像是勾著人犯罪是的。
男人精壯的胸膛貼了上來:“我要起床了, 你多睡會兒,早飯給你留在鍋裡,我吃過早飯就去窯廠了。”
蘇桃依舊拿手肘搗他胸口:“讓你彆碰我。”
一想起昨晚男人變著花樣地折騰她, 極儘粗魯,一會兒讓她‘把腿開大一點’, 一會兒又說‘桃子,我真想永遠這樣在你身體裡’。
一想到這個,蘇桃的臉又忍不住滾燙了起來。
披著羊皮的狼, 真是個混蛋。
男人輕輕摸了一把她滑膩的皮膚,低聲道:“我起來了。”
說完,被子掀了一點起來, 男人窸窸窣窣地穿衣服,他起來,蘇桃就睡不著了,等男人給她掖好被角之後, 也起來了。
腳觸地的那一瞬間,她這腿一軟,手上沒個抓頭,整個人跌到了地上去。
動靜太大,剛出了屋的男人趕忙折了回來,蘇桃哀怨地盯著他。
“你真是個禽獸。”
你媳婦兒被你蹂躪得站都站不起來了,你說你是不是禽獸。
男人把她抱起來,壓著笑意,故作正經道:“還是你這個身子,缺乏鍛煉。”
蘇桃捶了他一把:“咋的,要我乾農活了?”
男人低笑出來:“沒有,不用乾農活,多做幾次,也是一種鍛煉。”
蘇桃指著他大罵:“你還要不要臉了?你混蛋,流氓。”
翻來覆去就是這麼幾句罵人的話,他媳婦兒不太會罵人,和那種農村婦女的罵街不一樣,她這幾句,聽起來倒是有幾分打情罵俏的意思。
他抱著人,低聲道:“我幫你按按。”
蘇桃白了他一眼:“不用。”
誰還不知道他,按著按著,可能還得操勞一頓,她不找這個罪受。
“你快去吃早飯,然後去窯廠,我自己活動一下筋骨就行了。”
周牧野去了窯廠之後,蘇桃自己慢吞吞地走了幾步,發現確實這個腰也疼,腿都並不攏,男人昨晚真的是把她折騰慘了,她一定要好好晾他幾天。
等她吃完早飯,閒著也是閒著,便穿上小雨鞋,撐了把大傘,鎖了門,打算去窯廠看他上工。
窯廠那邊周牧野一過去,就看到了被挖了一半的煤炭,心裡暗叫不好,第一個反應是,有人偷煤,但他不想讓蘇桃知道,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這兩座窯廠上,人力物力財力,都搭了很多。
校長家的三萬磚也允了人家,現在煤炭被偷了一半,她手上大約也沒有多餘的錢去買煤炭了。
這可怎麼是好?
他正想法子的時候,看到大堤南邊有人撐著傘過來了,他穿著蓑衣,從雨霧裡仔細一分辨,可不就是他媳婦兒蘇桃嘛。
他頓時急了,喊了姚國華出來:“你先守在這裡,我去攔住蘇桃,這個事,你彆跟她說,知道嗎?”
姚國華心想,你真是脫褲子放屁,那是半棚煤炭啊大哥,不是一根繡花針,丟了這麼大哥東西,她蘇桃是眼瞎了嗎?能瞞到什麼時候?
不過,蘇桃要是知道這窯廠被捅了個大窟窿,一時半會還不知道怎麼填補上,加上最近又是雨季,不定得急成什麼樣呢。
周牧野已經踩著泥濘的坑地,跑上了大堤。
他帶著風和雨,一道鑽進了蘇桃的傘下,蘇桃驚呼了一聲:“你乾什麼啊?”
周牧野拉著她的手:“下雨呢,窯廠下麵空地那邊地勢低,全積了水,你彆過去了。”
這不提還好,一提積水,蘇桃就急了:“咱放在棚裡的煤炭怎麼樣了?昨天你在棚上蓋塑料布了嗎?”
“蓋了蓋了。”
周牧野畢竟不是經常撒謊的主,本質上還是個老實的莊稼漢,他這麼空口說白話的時候,眼神四處亂飛,根本不敢直視她。
蘇桃一眼就看出問題所在了,一把抓住他的領子:“煤炭怎麼了?煤炭是不是進水了?是不是不能燒了?”
“沒有沒有,我們下麵不是墊了石板嘛,沒進水,上麵還蓋了塑料布,一點兒事都沒有。”
蘇桃哪裡信他,周牧野這表情,她一看就有問題,他大老遠跑過來攔她,就不正常,肯定是出了什麼事了。
她鬆開他,往前走去,周牧野苦口婆心地勸她回家,越勸蘇桃就越要過去。
來到窯廠門口一看,木棚裡,本來堆滿了煤炭的木棚啊,生生少了一半,空了一半。
周牧野抹了把臉,看了姚國華一眼,姚國華輕嗤一聲,可不就是無用功嘛,這能攔得住嗎?當你媳婦兒傻還是怎麼的?
蘇桃不敢相信地盯著那空了一半的煤堆,看向姚國華,又看向周牧野:“這是……這是怎麼回事?”
周牧野抓住她的手:“桃子,我來想辦法。”
蘇桃是壓根沒料到,這煤炭都有人偷,這年頭,農村人不都是燒土灶嗎?要了這煤炭也沒用啊,家家戶戶不都是燒稻草和豆杆嗎?這煤炭偷回家,不能用也不能吃,平白堆在家裡還占地方。
這……偷了乾什麼啊?
周牧野看著那地麵,雖然下雨,但運煤炭,不可能一點都不漏出來的,他順著那灑落的煤炭往外走去,蘇桃還在棚裡轉來轉去。
姚國華看著周牧野走出去,心道,這小子,還是有點腦子的嘛。
出了工棚,周牧野四處看了看,順著那偶有灑落的零碎煤炭往西邊走去。
蘇桃轉了一圈,看到棚裡的男人不在了,趕忙跑了出去,姚國華撿起地上的傘:“下雨呢,把傘拿著啊。”
蘇桃已經跑了出去,看到周牧野已經走到了西邊的小河邊,姚國華歎氣,拎著傘跟了上去。
周牧野往河邊一探頭,心臟都抽著疼,那半倉的煤炭都被倒進了河裡,聽到後麵有腳步聲,他急忙回頭,一把攔住了蘇桃,解開身上的蓑衣,把她按在懷裡,然後伸手擋住了她的眼睛……
蘇桃啥都明白了:“哪個殺千刀的,跟我有深仇大恨還是怎麼的?為什麼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周牧野衝追過來的姚國華喊了一聲:“傘拿過來。”
姚國華趕忙把傘遞上,周牧野摟著懷裡的人,撐著傘,一道上了土窯的二樓,找了塊勉強算乾淨的手巾出來給她擦臉擦頭:“冒雨你就跑出來,不怕凍到嗎?”
蘇桃咬牙切齒,腦子飛快地轉著。
她在這花溪大隊,仇人也不多,排除法也能找到罪魁禍首是誰。
周牧野一邊給她擦著頭上臉上的雨水,一邊心中盤算著,一會兒去河裡,把那些煤炭都撈上來,看這雲層似乎不那麼厚了,明後天大約就放晴了,把煤炭鋪地上曬,到時候看看還能不能用,不能用的話,他就想辦法湊錢,去把這煤炭補上。
校長家是第一筆生意,人家動土的日子都拿好了,總不能叫人家改日子,無論如何,這三萬磚,一定得按時燒出來。
蘇桃默默在心裡算著,她的對頭,也就她那婆婆顧翠英,隊長仇金喜以及知青何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