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何麗,和仇金喜又是狼狽為奸蛇鼠一窩的。
她婆婆最近歇了,似是不太願意招惹她了,頂多在背後嚼舌根,沒有實質性的傷害。
倒是這個何麗,她向來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燈,上輩子就勾著仇金喜打她家牧野,這輩子被她捶了一把,定是心裡更加怨恨了。
她想著,大約,也許,是何麗攛掇著隊長乾的,挖了那麼多煤,沒個男勞力,肯定是不行的。
仇家院子裡,仇金喜還躺床上,覺得頭重,畏寒怕冷,心裡罵了句娘,昨兒晚上雖然穿了蓑衣,但雨大,身上怕是著了涼,他這會兒覺得渾身無力,肯定是感冒了。
他掖了掖被角,打算晚點起來,就聽到了重重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趙美蘭的罵聲:“你給我起來,馬上給我起來。”
仇金喜看著自家媳婦兒,她手裡還拿了把笤帚,凶神惡煞地看著他,他這做賊心虛啊,外強中乾地喊了一嗓子:“你乾啥?”
趙美蘭拿著笤帚柄重重地敲櫃子:“讓你起來。”
仇金喜趕忙推開身上的被子,手腳利落地穿衣服,這剛套好一隻鞋子,那笤帚就打到他身上來了。
“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趙。”
仇金喜火了,一把抓住她的笤帚:“你個婆娘,大早上,你鬨什麼?”
趙美蘭眼裡噴著怒火:“你個操蛋玩意兒,你安的什麼心,大晚上,下著雨,你不回家睡覺,你去挖煤,你把人家的命根子挖了倒進河裡,這些煤炭是我辛辛苦苦買了運回來的,你的心肝呢,你就這麼拆我後台,我今天必須得打死你!”
即便不感冒,仇金喜都不一定是趙美蘭的對手。
趙美蘭個子高,和仇金喜一般高,一米七五的樣子,乾的活可比仇金喜多,手上那把力氣,還真比仇金喜大。
笤帚被抽了回來,然後又重重打在仇金喜身上,仇金喜隻有嗷嗷叫喚的份。
“你個瘋婆娘,你在說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懂。”
說話間,仇金喜已經被趙美蘭按在地上打了,一拳比一拳重。
“你聽不懂?你還是個男人嗎?有種做,沒種承認,你個孬貨……”
仇金喜被打得眼冒金星,加上感冒,不住地咳嗽,嘴上隻有求饒的份了:“媳婦兒,媳婦兒……你快彆打了,打出個好歹來,你不能那窯廠一出事,就把罪怪到我頭上來啊。”
話一說完,臉上又挨了兩拳,趙美蘭咬牙切齒道:“有人看到了,你還想賴賬?”
仇金喜慌了:“不可能……”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什麼不可能?不可能有人?這不就等於變相承認真的是他挖煤的了嗎?
話一出口,果然,胸口又挨了他媳婦兒兩拳,整個人被趙美蘭拎起來,趙美蘭咬牙切齒道:“你這是承認了。”
仇金喜慌忙道:“承認什麼?我沒做過的事,我為什麼要承認?”
趙美蘭拉著他:“那去生產大隊。”
“乾啥?去生產大隊乾啥?”
“你挖煤的話,腳上肯定能沾上煤灰,我看看大隊你辦公室裡頭,有沒有一雙沾了煤灰的鞋。”
仇金喜頓時蔫了,有,還真的有,他藏在桌子底下,打算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洗了的。
趙美蘭看他那樣兒,就知道他是認了,又抬手想打人,仇金喜趕忙伸手擋在了頭上:“媳婦兒,彆……彆打了,我就是……就是看不慣蘇桃那小娘們。”
趙美蘭鼻孔裡都要噴火了:“蘇桃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你這是替誰出頭呢?”
仇金喜慌了:“沒有沒有,替我自己,媳婦兒,你相信我。”
趙美蘭起身,又狠狠踢了他一腳:“家裡的錢,我要拿兩百,補給蘇桃。”
仇金喜爬了起來:“啥?我家一共才多少錢,你就要拿一百給蘇桃?”
趙美蘭揚了揚拳頭:“這回我會替你求得蘇桃的原諒,你要是下次再敢使什麼幺蛾子,我一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仇金喜止不住地咳嗽起來,他奶奶的,他辛辛苦苦挖了半夜的煤,落了個感冒和虧了兩百塊前,彆的竟然啥都沒撈到?
哦,對,還撈了他媳婦兒一頓毒打。
趙美蘭從鬥櫥裡摸了一百塊錢出來,在他身上又狠狠踩了一腳,拎著傘,匆忙跑了出去。
‘阿嚏’,蘇桃打了個噴嚏,還站在河岸邊,周牧野下半身穿的是連褲雨靴,手裡拿一把鐵鍬,岸上姚國華推著小車,一個從河裡挖上來,一個就鏟進小車裡。
蘇桃著急:“算了,這挖上來估計也不能用了,你快上來。”
天冷,還下著雨,他可彆凍到了啊。
周牧野正了正頭上的蓑笠:“桃子,你回窯裡或者回家,外麵冷。”
姚國華:……
這個時候,我該說點什麼嗎?怎麼感覺自己有一絲絲多餘?
蘇桃急得想下河:“你才冷呢,你快上來。”
周牧野擺手:“我不怕冷,這齊腰雨靴穿著,不漏水,一點都不冷,這麼多煤,不能就這麼白白糟蹋了,在水裡泡得越久,那就越可能沒法用,搶上來,改明兒太陽一曬,試試看,指不定還能有用,你快回去烤火,彆受了風寒。”
“我必須得在這兒陪你。”
姚國華:我走行不行?
周牧野看她犟得不行,隻能加快了手上的動作,趕緊把煤挖上來,趕緊把桃子帶回家,得煮點薑茶讓她喝,這丫頭,昨兒晚上那麼受累,本來該休息的,卻還要來風吹雨淋的。
能不病嗎?
蘇桃本來又急又火的,這會兒心裡卻莫名地踏實了下來,這種就算天塌了,也有人給你頂著,有人陪你共同度過的感覺,實在是太讓她心安了。
再難的坎兒,他們也一定會共同度過的。
趙美蘭拿著一百塊錢匆忙趕來,看到小河邊的幾個人正在搶工,隻覺得沒臉見人,她跑過去,一把拉住蘇桃的手:“你跟我到窯裡來。”
蘇桃看她,特彆難受:“趙老師,咱們的煤,被人推了一半到河裡。”
趙美蘭更覺臉上火辣辣的:“那個,我聽說了,你先跟我進來。”
蘇桃被趙美蘭拽進了窯裡,她又止不住打了兩個噴嚏,趙美蘭從棉襖兜裡摸出那一百塊來:“這個錢,你拿著急用,缺的煤,咱們趕緊補上。”
蘇桃推脫,她怎麼能拿趙老師的錢,趙老師幫她做事,一分錢好處費還沒分到呢,卻還要她拿錢補,於情於理都不合適啊。
趙美蘭抓緊她的手,表情凝重:“桃子,這錢你得拿著,你必須拿著。”
蘇桃垂眼偏頭看她:“趙老師,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蘇桃本來自己猜想是仇金喜乾的這檔子,這事,牧野他們也是剛發現,趙老師就踩著點來送錢了,表情還這樣,蘇桃想,那就確定是仇金喜乾的沒跑了。
趙美蘭一張臉都沒地兒擱了,她緊緊抓著蘇桃的手:“桃子,是我對不住你,沒管好他。”
餘下的隻有深深的愧疚。
蘇桃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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