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遠一聲未吭,這一次,他是站在朱慧這邊的。
蘇桃笑笑:“那如果我先生考上了大學,你要怎麼說?”
朱慧盛氣淩人道:“大學也分三六九等,他隨便報一個末流的大學,那也算是大學了,你想要我怎麼樣,要我看他笑話?”
周牧野神情鎮定:“我要報考震旦大學的的建築係。”
眾人哄然大笑。
震旦大學始建於民國,是省城排名第一的大學,在全國範圍內,至少是前三,就這麼一個明眼人一看就是農名工的鄉下漢子,大言不慚地說他要考震旦大。
誰會信?
太猖狂了。
蘇桃見朱慧的嗤笑聲最明顯,蘇桃冷冷道:“國家花大價錢培養大學生,沒想到就培養出你們這樣眼高於頂,目中無人的這麼一批人才,我真是為國家心疼財力物力。”
朱慧咬牙:“你……”
蘇桃正麵迎上她的眼神:“如果我先生考上了震旦大學,你要怎麼辦?”
朱慧隻覺得蘇桃和她那農民工男人都是大言不慚,得意道:“隨便你讓我做什麼,我一定對你言聽計從。”
蘇桃笑笑,看向四周圍觀眾人:“呐,你們都是見證人,到時候記得幫我作證。”
說完,拉著周牧野的胳膊,離開了人群。
仲遠沉了口氣,眼神複雜,對那個男人,他竟然生出一絲羨慕的情緒來。
他搖搖頭,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根本不是一個階層的人,那樣的男人,有什麼好羨慕的?
離開圖書館門口,蘇桃就鬆開了周牧野的手臂,雙手插在兜裡,悶頭往前走去,不理人。
周牧野心裡慌張,輕聲喊她。
蘇桃往宿舍走去,周牧野拉住她:“去咱們家裡。”
“家?哪個家啊?哥。”
周牧野知道她生氣了,一時手足無措:“我隻是……”
蘇桃扭頭往前走,不搭理他,心裡委屈得要死,他竟然說他是她哥?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周牧野拉住她:“我去你宿舍給你搬東西,今天就搬過去住,行嗎?”
蘇桃頭一甩:“誰說我要搬了,我不搬了,你自己去住。”
周牧野還是跟她去了女生宿舍,跟宿管打了聲招呼,在宿管的陪同下,周牧野上樓去了她的宿舍。
蘇桃一屁股坐在自己床上,氣得一句話都不想和他說。
周牧野知道哪些東西是蘇桃的,也不多說話,就自顧在那收拾東西。
蘇桃的外宿申請已經打好了,東西直接搬走就可以了。
周牧野收拾好兩個大皮包,一手拎一個,看著坐著一動不動的人:“桃子,走。”
“我不走,你不是我遠房哥哥嗎?我跟你住一起,成何體統?”
周牧野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放下一個包,半蹲下來:“是我錯了,有什麼話,咱們回去再說,行嗎?”
蘇桃到底是沒讓他為難,和他回到了他們新買的那個小院子,隔壁是三世同堂,也擠在一個小院子裡,隔著低矮的院牆,周牧野還跟他們打了聲招呼。
他拎著兩大包行李進了屋,然後在小小的客廳裡四處轉悠著。
蘇桃伸手拉了一下係在牆邊的拉繩,小廳裡的燈泡便亮了,周牧野盯著燈泡看了一會兒,感慨:“有了電燈,就是靚湯啊,跟煤油燈就是不一樣。”
蘇桃已經轉身進了臥室。
周牧野趕忙跟了上去。
她坐在床邊,也不看跟前杵著的高大男人,隻雙手攪動著自己的衣角。
周牧野半蹲了下來,想要抓她的手,蘇桃一躲,輕聲道:“你彆碰我,哥。”
周牧野摸了摸鼻子,賠著笑臉:“真生氣了啊?”
蘇桃瞪了他一眼:“什麼意思?我不該生氣嗎?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你連承認是我男人的勇氣都沒有,我不該生氣嗎?”
周牧野心虛道:“我是怕……丟你的臉。”
蘇桃就更生氣了:“怕丟我的臉?你覺得,在我眼中,虛榮心比你更重要,你覺得,我不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承認你的身份,是嗎?”
周牧野心裡不是滋味:“我沒有這樣想你,是我自己,不想讓你在同學們麵前抬不起頭來。”
蘇桃推了他一把:“你還說你沒有這麼想我,你就是太自以為是了,自以為是為我著想,你太讓我生氣了。”
周牧野垂了垂眼簾,握著她的手,有點兒手足無措,他這個模樣,又讓蘇桃心疼不已。
“桃子,你彆生氣,你想怎麼樣,我都依你,我讓你咬兩口,行不行?”
蘇桃氣鼓鼓地看著他:“誰要咬你,渾身上下的肉都硬邦邦的,我還嫌硌牙呢。”
周牧野知道,她願意搭他的話,就代表她的氣消了大半了,他便坐到了她身邊。
“肚子餓不餓?我給你做晚飯吃。”
蘇桃斜睨了他一眼:“你剛才說的話,算不算數啊?”
“什麼話?”
“你說你要考震旦大學。”
周牧野堅定地點了點頭:“我之前不知道這兩屆大學生念書不止不要錢,國家還給發補貼,而且,到了省城的這幾個月時間,我想了很多,賺錢的事,不著急,以後多的是機會賺錢,機會難得,我要抓住。”
蘇桃眼裡瞬間充滿了希望:“所以,你真的要考大學,是嗎?”
“話都放出來了,我怎麼能當逃兵呢?”
蘇桃又有些擔心:“你知道震旦大學的分數線嗎?”
蘇桃的成績是夠上震旦大學的,但震旦大學沒有特彆專業的醫學院,所以她才報了醫科大學。
牧野他已經畢業幾年了,而且離高考就隻剩下三個月的時間了,理科嘛,他沒問題,但是文科啊,總是要有一些死記硬背的東西,還有作文,作文他能行嗎?
“我知道,明天陪我去書店買書。”
前一年有些想要參加高考的大齡考生,甚至要去廢品收購站去找教材的,今年算是第二年了,各大書店以及學校報考點都完善了許多。
“好。”
周牧野起身,拉著她往小廚房鑽:“燒晚飯給你吃。”
這兒是燒煤氣罐的,周牧野都不會弄,還是蘇桃教了他。
周牧野炸了一盤小黃魚,又炒了一盤麵筋燒絲瓜,再來一個肉絲炒韭黃,齊活了。
晚上,兩人躺在床上,四月的天,輕軟的風從小窗裡漏進來,周牧野終於抱到了自己媳婦兒,隻疼惜地,愛不釋手地摟著她。
蘇桃靠在他胸口,輕聲呢喃:“不管你是粗工,還是大學生,你都是我的驕傲,是我的先生,你理不理解先生這個詞兒,你又理不理解丈夫這個詞兒,你今天,真是叫我傷心。”
他低聲道:“對不起,桃子,對不起。”
是他太自以為是了,是他太低估了自己在蘇桃心中的地位,是他太患得患失,太自輕自賤了。
她拖起他的指頭,放在牙齒之間,重重咬了一口:“以後再敢這樣,我就不理你了,就讓你徹底成為我的遠房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總之,這件事刺激到我們野哥,讓他下定決心參加高考啦
野哥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今年的高考狀元,先預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