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子啊,孩子把日子過得蒸蒸日上,如今他的愧疚才少了幾分。
“好了,不說這個,不說這個了,以後就好了,你兩個都在省城念書了。”
說完,看了一眼於虹,於虹趕緊進了趟屋,拿了個手帕出來,一層一層揭開,裡麵是好幾張大票子。
“牧野不乾活了,這個錢,你們拿著。”
蘇桃立馬跳了起來:“媽,你乾嘛啊?你們辛辛苦苦攢的錢,我怎麼能要呢?你放心,我和牧野的錢,都夠花的,而且現在上大學,不收錢,還發生活補貼費呢,再說了,我在農村不是還有兩個窯廠嗎一個豬舍嗎?你是不知道,今年不是分田到戶了嗎?村民們手上的閒錢更多了,以後我那窯廠和豬舍的生意會更好的,我們根本就不缺錢,不止不缺錢,我還要給錢給你孝敬你呢。”
於虹被她說得笑彎了眼:“真的假的啊?”
“不信你去問我們的趙老師啊,窯廠都是她在打理,真的賺了不少錢了。”
“明天我跟你爸和你一起回農村。”
“好啊。”
蘇鐘文在旁招呼:“吃西瓜吃西瓜。”
隔天,四人一起去了花溪大隊,大隊的彭支書跟丁文龍大隊長早就收到了消息,一行人在大堤上迎接他們呢。
周牧野倒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陣仗太大了,他就是一糙漢子,也不習慣彆人架著誇他。
蘇桃小聲道:“這是自豪的事,咱堂堂正正的,彆不好意思。”
周牧野被推到了眾人麵前,鋪天蓋地的誇獎聲砸了過來,他都被誇得紅了臉,好在皮膚黑,也看不出來。
一路回到家中,牧月和牧星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驕傲得恨不得下巴翹上天了。
過來道賀的人快要把他們家的門檻都踏平了,一直到吃中飯的時候,人群才漸漸散去,蘇桃呼了口氣,喝了口茶:“我臉都要笑僵了。”
趙美蘭和魏義軍一起來的,她笑嗬嗬道:“人家外麵都說咱花溪大隊是狀元大隊了,你兩現在是名聲在外了。”
吳桂鳳樂嗬道:“明年就輪到咱家寶光高考了,我也不指望他考狀元,隻希望他能和牧野跟桃子一樣,如願考上他自己理想中的大學。”
“再接下來就是這幾個丫頭高考了,你看,恢複高考多好。”
“是啊,多好。”
趙美蘭又和魏義軍一起走了,蘇桃朝外頭張望著,小聲道:“怎麼趙老師和魏大哥總是同進同出的呢?”
吳桂鳳笑著看她:“你出去念書半年,家裡的事情,不知道了。”
“怎麼了?”
“趙老師和魏義軍,在一塊了。”
蘇桃訝異地張大了嘴巴,她一早就覺得這兩人登對,但是她真的沒有想到他們兩會衝破世俗的束縛,會不顧村民的指指點點,走到一起去。
她的印象中,趙老師和魏大哥,可都是思想傳統又保守的人啊,他們到底是怎麼跨出那一步的啊?
吳桂鳳急著要出去喂豬,家裡就剩下牧月牧星了,蘇桃拉著她兩:“你們給我說說,趙老師和魏大哥,是怎麼走到一起的?”
牧月紅著臉道:“我和牧星在縣裡念書,具體的我們也不知道,就大概是一來二去,日久生情。”
“秀琴秀芳……怎麼說的?”
“她兩沒什麼意見,就是她們的爸爸,鬨了一陣子。“
蘇桃撇嘴:“他又有什麼立場鬨?不都離婚了嗎?”
“哎,鬨了一陣也沒管用,就不鬨了,趙老師現在也不太在乎彆人的看法了,大概是受嫂子你的影響。”
蘇桃欣慰,追求自己的幸福,那些在背後指指點點的人,不過是眼紅你的幸福罷了。
這下蘇桃是真的舒坦了,日子越過越好,趙老師和林大媽都特彆兢兢業業地幫她管著她那小小的兩份產業。
周牧野一回來,又開始忙忙碌碌,夏季雨多,他先把屋頂修葺了一下,接著前前後後又打掃了一下,又去豬圈和窯廠看了看。
一切都挺好。
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蘇桃懶洋洋的不想動彈,躺在床上睡午覺。
周牧野忙完一圈回家,巷子的涼棚裡,幾個丫頭都在認真地看書寫作業,小一點的寶字輩的兩個男孩和小丫頭以及魏義軍的兒子在一旁玩遊戲。
遠處田裡的稻子結了穗,偶有清風飄過,白雲落下,周牧野低頭一笑,進了屋子。
天太熱,蘇桃睡得鬢邊都出了汗,他就拿起床邊的蒲扇,輕輕給她送來陣陣涼風。
又拿起一旁的手帕,愛憐地給她擦了擦汗。
周牧野想,如果這輩子沒有碰到蘇桃,他在過怎樣的日子呢?大約,就在那一畝三分地裡掙紮著,過著麻木不仁的生活。
想到這裡,他甚至會覺得幾分後怕,對比太鮮明了,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異常珍惜。
蘇桃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男人額頭上滿是汗珠子,這傻子,光給她扇風,自己熱成這樣了不知道刮兩下。
她坐起來,拿過他手中的帕子,給他擦了擦,嗔怪道:“我又不怕熱的。”
周牧野把她箍到懷裡來,親了親,又摸了摸,這才確定眼前的人是自己的,蘇桃輕輕掙紮:“青天白日的,你這是乾什麼呢?”
周牧野摸著她的臉:“弄了個高考狀元,讓我覺得雲裡霧裡的,特害怕自己是在做夢。”
蘇桃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疼不疼?”
“疼。”
“疼就不是做夢。”
因為周牧野考上大學,免不得的,周家又擺了流水席,宴請了親戚鄉親。
這邊有多春風得意,蘇果那邊就有多絕望落寞。
兩次高考,都砸了,還不知道政策會怎麼變,都說明年就恢複正常高考,不接受社會人士的報名了,關鍵是,就算接受抱她的報名,她也不一定考得上啊。
今年的高考,她可是準備了一年的時間的,最後,離分數線還是差得好遠。
她又開始怨天尤人起來,隻覺得父母把好的頭腦都傳給了蘇桃,她自己腦子就沒有蘇桃聰明,從小到大的學習,她都沒有蘇桃好。
什麼好的都是蘇桃的,而她,到最後,是一無所有。
聽說周牧野要報震旦大學,以後,周牧野和蘇桃,就都是天之驕子了,在省城的高校裡,接受著彆人仰望又羨慕的眼神。
光是想一想,蘇果就覺得心坎疼得不行,她是真情實感地羨慕又嫉妒著蘇桃啊。
八月十號,周牧野填好了誌願,填的自然是震旦大學,震旦大學的建築係,可以說是全國綜合大學排名第一的,他個人對建築很感興趣,他並不隻想做一個蓋房子的粗工,他有更大的更遠的抱負。
他就隻填了一個誌願,蘇桃覺得他的做法太冒險,至少要給自己留個退路啊。
等錄取通知的日子,便顯得煎熬了起來。
八月二十號了,離開學還剩十來天了,還沒接到錄取通知書,蘇桃就急了。
周牧野把最後一個菜從鍋裡盛出來,一回頭,就看到蘇桃插著腰站在他後頭,他把盤子遞過去:“好了,端到涼棚裡,吃中飯。”
蘇桃接過盤子,放在了灶台上,仰臉看他:“我就說你不應該隻填一個誌願的,人家表格上讓你填三個誌願,你為什麼隻填一個?”
周牧野摸了摸她的頭:“你彆著急,再等等。”
蘇桃能不急嗎:“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桃子,我會考上震旦的,你彆慌。”
蘇桃亂拳打在他胸口上:“你也不能因為跟彆人打賭說要考震旦,就真的隻填一個震旦啊,你說你這個人,你為什麼讓我這麼操心啊?”
外麵響起自行車的鈴鐺聲:“周牧野……周牧野在家嗎?”
周牧野應了一聲:“在的,在的。”
說完,趕緊拽著蘇桃走出了灶房,外麵是騎著自行車的郵遞員,他手裡拿了封信,笑嗬嗬道:“有你的信。”
蘇桃立馬跑過去,鄭重地接過郵差手中的信,看一眼,眼眶就濕了,是震旦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她這眼淚直往外流,周牧野摸她的頭:“傻丫頭,哭什麼啊?我說我能考上的,是嗎?”
蘇桃情難自已,比自己考上大學還要讓她百感交集,周牧野笑著謝過郵差,領著蘇桃回了大屋,蘇桃哆哆嗦嗦地拆開了信封,直到確定上麵寫著周牧野被震旦大學錄取的字樣,才放聲哭出來。
周牧野坐在床邊,抱著蘇桃坐在他腿上:“明明是高興的事,你哭什麼啊?”
蘇桃抽泣著:“有個詞兒,叫喜極而泣,你懂不懂啊?”
周牧野給她擦眼淚,哭笑不得:“不哭了,你看,我心中有底,才隻報了震旦大學的。”
周牧野這樣的人,一旦做了,就勢在必得,不成功便成仁,他的人生裡,沒有退而求其次這個選項。
巷子裡的牧月牧星聽到動靜,趕忙跑了過來,還是牧星機靈,拉著牧月的手小聲道:“大哥說了,隻要他兩在東屋裡,就不能貿然進去,咱們先從窗子裡看一下動靜。”
牧星貓著腰從窗子裡瞄了一眼,立刻又蹲了下來,小聲道:“彆進去了,嫂子坐大哥腿上呢,兩人在親嘴。”
牧月臉一紅,趕忙拉著牧星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野哥不打無把握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