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六(2 / 2)

他下馬,解下披風,掀開營帳簾布,剛坐下,部下隨他進帳,還沒說話,忽“噗”一聲,一支短箭射穿他眉心。

部下直條條倒下。

耶律昝心中大駭,回過神來,抄起刀,卻來不及拔刀——隻看,一柄寒森森長劍架在他脖頸上。

泛著白光劍刃,飲血無數。

耶律昝認得,這是那把遊曳,沈遊身邊刀。

耶律昝萬分驚詫:“居然是你,沈遊!”

沈遊忽一笑:“你匆匆離開東側營帳時候,就沒想到這一刻嗎?”

耶律昝想分散沈遊注意力,和他聊:“哦,這原來不是你們障眼法?你們到底是怎麼做到?”

沈遊說:“對,這一回沒有障眼法,我們所有人目標,是刺殺你。”

耶律昝:“確實是令我想不到,這個計策是晉曉想出來吧,趁著我們軍隊都在進攻城牆,以大批量精銳來殺我,更讓我想不到是,你也來了。”

沈遊:“嗯,就是讓你想不到。”

察覺到他即將動手,耶律昝猛地攥了下手,賭一把:“晉曉如此聰慧,但他有一個秘密,我想你不會知道。”

這麼多年,他仍記得,當初擄走晉曉時,關於晉曉性彆猜想。

沈遊果然好奇,問:“什麼秘密?”

耶律昝悄悄捏住放在身邊長劍,繼續轉移沈遊注意力:“他瞞著你們許多年,說出來,你或許都不信,但他所圖如何,難以說清。”

耶律昝果然說中他心中所關心,沈遊抬眼,露出眸中光澤:“哦,是嗎?到底是什麼事,能是我不知道?”

耶律昝口上說:“是……”

手上也已經有動作。

然而,他終究還是慢了,隻能親眼看著自己喉嚨破開,鮮血迸濺,這輩子聽到最後一句話,是沈遊哂笑:“我很好奇你想拿晉曉什麼事要挾我,不過……”

“我最討厭彆人挑撥我和他關係。”

有什麼事,他會親自去問晉曉,輪不到這個戎人來他麵前放肆!

半刻前,還在指揮戎人耶律昝,此時,被沈遊以遊曳割下頭,他搶下一匹馬,在戎人中囂張得如入無人之境,提著人頭一路跑到與雍州軍接應位置。

戎人追殺過來時,沈遊以戎語高喊:

“爾等殿下之首在我這兒,還不快快投降!”

在他喊時候,已經有戎人分辨出,那確實是三殿下之首,亂了陣腳:“殿下!”

其餘戎人想追殺沈遊,但因為雍州軍接應,沈遊毫發無損從戎人軍營出來。

等沈遊回到雍州城內,將耶律昝之首掛在城牆之上,戎人內部混亂不堪,士氣大挫,不可能再完成攻城。

這時候,雍州軍並梁州軍再猛地傾巢而出,再接再厲,一鼓作氣,越戰越勇,而戎人一再後退,局勢瞬間扭轉。

這場仗,接連打了五天五夜,從一開始城門震動聲頻繁劣勢,到後來,戎人被雍州軍和梁州軍追了三十裡地,殺了個痛痛快快!

礦區這一片,全都被雍州收回來,陣地重新修葺,派人把守。

戎人屍體堆得如山一般高,沈遊人,也比原來預算五成以上損失少太多,僅僅隻用一成損失,就扳回這局。

此戰結束,本來還擔憂不已百姓,簇擁在城門口,歡迎將士回歸,更有人直喊“沈將軍千歲”,滿城歡呼!

對全體雍州軍而言,此戰也意義非凡,和戎人磋磨三年戰爭,難得打一次這麼痛快,獲得徹徹底底大勝利,和梁州軍關係也因此,達到前所未有團結。

沈遊騎在馬上,看著麵前排列成陣列士兵走過去,能感覺熊熊氣勢盤踞在士兵之間,這是勝利之師麵貌,如寒刀出鞘,勢不可擋。

檢閱完士兵,沈遊回到軍營,晉曉和雲岩正在製藥。

這種藥做成藥丸,能夠快速讓士兵感覺不到疼痛,才好處理傷口。

沈遊徘徊在屋子裡不肯走,他心底裡其實一直有一事,想問問晉曉。

他朝雲岩看一眼,雲岩假裝沒看懂他眼底裡趕人意思,還反問:“怎麼了,你眼睛痛要我們幫忙治啊?”

還是晉曉叫雲岩:“雲岩,你先去看看藥煎好沒。”

雲岩不大高興地“哦”了一聲,沒辦法,先生話,到底還是比沈遊好使。

他雖不情不願,還是把空間讓出來。

晉曉抬起眼睛,看沈遊:“怎麼了?”

沈遊坐在桌子上,雙手抱著手臂,說:“我去刺殺耶律昝時,他說他知道你秘密。”

晉曉好笑:“如果沒猜錯,這是他給自己拖延時間之詞。”

沈遊輕歎一聲:“但他說得十分篤定。”

而他心底裡,也隱隱有種感覺,晉曉一直在瞞著他什麼。

晉曉在一旁銅盆淨手後,抬頭看沈遊,把問題拋還給他:“若你真覺得我有事瞞著你,你覺得會是什麼事?”

沈遊思索片刻:“總不是會背叛我。”

就算全天下都背叛他,他先生,也不可能會背叛他。

晉曉說:“沈遊,那就行了。”

沈遊一愣,他許久不曾聽到晉曉叫他全名,不過她聲音溫和,聽起來沒有多大不快,隻是有一瞬間,不由讓沈遊自省,他是不是越過兩人那道線。

是,對晉曉來說,她永遠不會背叛沈遊,這就是可以了。

其他,沈遊再想探尋,就顯得有些不知分寸,不能因為如今他大權在握,就以上位者姿態,來質詢晉曉。

他和晉曉之間,還是有一道壁壘般。

他試圖跨過這道壁壘,但是失敗了。

晉曉果然是不喜歡他。

他臉色幾不可查地沉了一下,隨後才是眉頭微鬆:“好,先生,我知道了。”

晉曉擦著手上水漬,說起正事:“戎人使者什麼時候過來?”

沈遊:“按腳程,也就這幾天。”

沒過一周,戎人求和隊伍就來到雍州。

他們倒是識目,不提劉氏大燕,隻提願以沈遊為尊,其餘進貢等事宜,等雍州與朝廷溝通,再做協議。

戎人此戰役失敗,沒有十年,斷不敢再輕易冒犯雍州。

整個雍州前所未有興奮。

百姓口口相傳沈遊和秦晉曉,軍中也對沈遊唯命是從,不久後,沈遊大敗戎人消息傳出去。

這時候,國都倒是給了一個很不錯機會——國君要問責沈遊殺害昌平侯一事,命沈遊速速回國都請罪。

沈遊心想,好啊,隻不過他這回去國都,帶是千軍萬馬。

雍州先出一份告天下書,論這些年雍州抗戎不易,指明昌平侯在雍州做惡,以及昌平侯家族外戚把持朝政,枉顧帝心,挾國君以令州府,卻隻顧中飽私囊,實為天下百姓之痛。

雍州就要為天下百姓做主,攘除外戚,讓官吏政治重回清朗,讓天下再度昌盛。

說簡單點,打就是“清君側”旗號。

全篇洋洋灑灑,辭藻華麗,感情真摯,乃至後世讀起來,仍能懂其中悲憤之痛,“沈之告書”,也成了文人墨客愛用典故。

這份告書出來,梁州刺史宋敬武、鎮南將軍嚴堅秉,命人送來破戎祝賀與一封書信,願歸順於沈遊雍州軍。

於是,雍州梁州兩個州府,並在一起,實力大增,這是沈遊統領天下第一步。

接下來,兗州、荊州、冀州……有州府即使想分一杯羹,然而掂量掂量自己實力,還是選擇歸順,也有州府頑抗,卻不敵沈遊軍隊,他們一路朝西朝南,很快就兵臨國都。

早在沈遊造反,國都就拿出最精銳禁軍,然而直到國都城破,那些皇親國戚仍然活在一輩子富貴夢裡。

最後,國君怕受刑,一把火燒了禁宮,亦沒留下任何皇子王孫,從沈遊發兵到占領國都,劉氏大燕覆滅,僅僅用兩年時間。

在眾將眾臣擁躉下,沈遊為新皇,天下歸心,有大興兆頭。

這一年,沈遊二十二歲,新朝定國號為魏,定都舊朝國都燕都,改為平京,年號萬和。

新朝勢力重組,一個個疆場上拚搏下來將領,按功績封侯,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丞相之位,毫無意外,眾望所歸,是秦晉曉。

當日,新皇沈遊問晉曉:“先生想要什麼賞賜?朕總覺得,先生無欲無求。”

晉曉:“……”

她哪裡算無欲無求了,隻是以前環境不對而已。

於是,晉曉回:“陛下不必糾結,臣隻想要金銀珠寶。”

沈遊允諾:“可!”

當日,賞賜如流水,源源不斷地搬到丞相府,各官僚也相繼前來拜訪,秦府門庭若市。

後來人都感慨,秦晉曉是為了避免太宗忌憚,所以提出隻要金銀珠寶,免得太宗不悅,隻有係統翻了翻白眼,這人所做這一切,根本就是為了錢啊!

在晉曉送完最後一批客人之時,係統播報出現在她腦海裡:“男主沈遊【人生成就】:開辟新王朝,達成,請員工繼續努力!”

晉曉看著這些金銀珠寶,折算一下,不管在哪個世界十年,賺得這樣金額,都十分可觀,她不由一笑:“可以了。”

另一頭,沈遊登基,便有大臣聯合上奏,廣開後宮,繁衍子嗣。

禦書房裡,沈遊被煩到了,隨口回禮部一個大臣:“行了行了,和朕一起打江山兄弟,都還沒娶妻生子,朕急什麼?”

那禮部大臣問:“陛下說可是秦丞相?”

畢竟連沈江沈河都定親了,然秦晉曉還是孤身一人,牽動平京無數女子心,都說秦丞相之風度無雙,是難得良人。

沈遊也聽到一些關於晉曉傳聞,目光微微一變,哼了聲:“怎麼,秦丞相婚事,你也要管?”

大臣忙說:“丞相為國鞠躬儘瘁,屬實該體恤他呀!”

這對話後來傳出去,不知道怎麼,傳著傳著,就變了個掉,到雲岩傳給晉曉時,已經是:

“這個陛下也真是,居然說,先生不成親,他就不成親。”

晉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