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滿天雷鳴,有金光刺目,有屍山血海,哀嚎悲鳴。
其中竟也有他自己的聲音,不停地喊著誰的名字,無數地次輪轉,合在一處共鳴,幾乎要撐破他的神思。
曲長意的眼底赤紅,不停地在夢境中奔走,行至一處黑沉的深淵,卻看見遊暄溺於其中。
水中惡靈邪魔萬千,撕咬著他的肢體,遊暄無處逃生,隻一雙眼沉痛地望著他,似乎在喊他救命。
曲長意心臟劇痛,卻怎麼也走不到遊暄身邊,待他走近,原本活生生的人已經被惡鬼扯進了深淵裡。
天空下起了血雨,曲長意聽到有人在喊自己,是遊暄的聲音,卻不止一處,他回頭看,看到無數沾滿血跡的身影,卻半分也觸碰不得。
直到噩夢驚醒。
曲長意猛地坐起身,窗外的天才放亮,而遊暄正規規矩矩地睡在他身側,被他驚醒。
“師尊,怎麼了?”
曲長意卻又有些記不清了,隻知道自己做了個噩夢,忽然怕得厲害,抓緊了他說:“彆走,彆走!”
遊暄瞬間清醒,曲長意竟如稚子般抱緊他呢喃些胡話。
曾經高潔無暇的仙尊,何時這般落魄可憐?
遊暄心裡難過。
世人如今都說師尊瘋魔了,戲耍之心溢於言表,似乎樂於眼看高處之人跌落泥淵,至今不過半月,各派宗門都找去星移宗去圍攻堵截。
他輕聲哄著,曲長意逐漸安靜下來,竟慢慢在他肩頭睡了過去。
遊暄將他放平,領口淩亂,他這才看見累累傷痕。
那是曆經雷劫時難以愈合的傷,自脖頸延展,也不知身上要有多少這樣的傷口。
遊暄往日並不敢褻瀆神明,隻是現在卻忍不下,合掌對著師尊拜了拜,而後將他身上的衣物展開。
確如他所想,師尊的傷大多是因雷劫,有些傷處已經潰爛,深可見骨。
成金丹時的天雷已經叫遊暄膽戰心驚,他不敢想師尊究竟麵對過什麼,隻是如今責怪起自己疏忽,現在才敢查看師尊的傷勢。
處處查看好,遊暄卻又犯難,自己現在無法調動靈力,連替師尊療愈些細小傷痕也做不到。
正當他蹙眉時,師尊卻忽然又睜開眼。
曲長意徹底清醒過來,卻沒想到會是這種狀況,看起來乖順規矩的omega居然扒了他的衣服,一副不知如何下手的樣子苦惱。
遊暄一時間不知所措。
見師尊露出副玩味的神情,他臉上便熱地厲害,莫名其妙地羞臊,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雖說扒了師尊衣裳也並不是很合理的事。
曲長意衝他笑:“好看嗎?”
遊暄誠實地點了點頭,而後覺得不是很對勁,又瘋狂搖頭,解釋說:“師尊,您身上有傷,我隻是想看看……”
曲長意像是忘了噩夢的事,坐起身勾唇道:“想看就看,又不會吃了你。”
突然得到了重要的保證,遊暄意識飛走,突然鬼使神差的放心下來。
逗完了omega,曲長意終於低頭查看起身上的傷口,心裡罵了句真醜,想著遊暄對著這些傷口怕是嚇到,終於攏住了衣裳說:“這傷口一時半刻好不了,得想個法子。”
遊暄眼睛一亮,點頭提議:“不如回九雲峰,家裡有許多上好藥材。”
曲長意心底卻排斥,他腦海的記憶雜亂,雖也記不太清楚,不知為何並不想見到以往故人,起身道:“想有靈寶藥材,不是有更好的去處。”
他隱約記得,昆侖山上的逍遙宗是醫修聚集的好地方。
遊暄沒怎麼聽懂,直接被挖起來拎到了昆侖山。
想起前日逍遙宗的長老還跑到星移宗興師問罪,遊暄就不大高興,可不高興歸不高興,他相信隻要師尊出現,不論討要什麼靈藥逍遙宗都會贈與,便打算跟著師尊前往拜訪。
結果曲長意拉著他身形一晃,竟直直穿過了宗門大陣,傳進了靈藥閣裡。
有人闖入,山體大陣立刻有了反應,卻攔不住曲長意,對遊暄來說固若金湯的靈藥閣,對師尊來說就像是自家花園。
逍遙宗裡瞬間亂了套,曲長意不緊不慢地挑選靈藥。
遊暄擔憂:“師尊,我們這樣算不算是……”
曲長意說不足為懼,狂妄得很:“搶些藥又怎麼了。”
說得輕描淡寫,與往日裡教導遊暄不問自取即是偷的仙尊判若兩人,一副山匪做派。
外麵傳來陣陣聲響,靈藥閣的大門被開啟,來人更是熟悉,正是那位前日還在星移宗正殿商議圍困曲長意的長老。
遊暄心說這人腳程倒是快,而後便看到那長老身後跟著的人,正對自己擠眉弄眼的暗示。
竟然是樞越師兄。
曲長意看著兩人眉來眼去,心底的戾氣翻湧,忽而冷笑一聲,側身擋住了樞越的視線,釋放出威壓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