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的師尊卻是顆融化的水滴,瑩瑩地落在樹葉上,靈動肆意。
如果一直是這樣……
雨下大了起來,淋進葉片飛到遊暄的眼睛裡,他側頭去躲,眨眨眼散去了腦海中的妄念。
他方才竟然覺得師尊可愛,就算在這地方住下去也不錯。
真是昏了頭,不說師尊現在性格古怪,就算真能如此,遊暄也不可能任由師尊的心魔肆意發展。
隻希望穩住師尊這段時間,師叔能夠找到辦法。
不等他多想,曲長意忽然蹙起眉,如今遊暄最怕他陰晴不定,見此瞬間緊張起來。
“師尊,怎麼了?”
曲長意隻盯著他發稍看,遊暄以為他在看自己發間的靈蛇,便悄悄將蛇藏起來,心虛說:“這是我的……”
“彆動。”
遊暄瞬間定住,連眼珠都不敢亂動,卻見曲長意隻是凝眉思索,隨後替他換了個更加繁瑣的發飾。
也不知道曲長意是哪裡來的這些東西,銀飾叮叮當當,看製式合該就是給遊暄的,竟隨手就能翻出各式各樣。
遊暄本來防備,乍然被他溫柔的動作破了功,表情變得有些傻。
他摸摸腦袋,等雨停住就被曲長意又拉著走。
魔宮處於洛穀,抬頭看到的就是兩邊黑漆漆的岩石,這地方倒是與萬魔之淵有些相似,都像是被生生砍碎出來的,感覺卻天差地彆。
洛穀靈氣充裕,多河流與靈物,草木都生的高大,百年過去魔宮的舊址也被包裹,被小妖怪們清理了很久才隱約露出了以往的模樣,算有了雛形。
曲長意又去研究那地上的陣法。
按理說,魔族的陣法人族無法使用,即便破損也該是廢棄之物,可也不知道曲長意是怎麼鼓搗的,竟然三兩下修改好,百餘年自由出入的洛穀,頃刻間被強大的結界包圍。
洛穀之外更是被設下了各式各樣的殺陣,看得遊暄膽戰心驚,曲長意卻不費吹灰之力。
遊暄不是第一次直麵與師尊之間實力的懸殊,卻仍舊頭一次見到有人不動用靈石靈物,接連設下多個陣法的。
他轉頭去看曲長意,這飛升失敗了的人卻毫無耗損,還在碎碎念的想著要布置什麼東西。
曲長意興致勃勃地指著魔宮,說要建造一座金屋。
這並不難,可從曲長意的嘴裡說出來卻很奇怪,修界第一是何等尊稱,他便是想要是個八個金屋也要得了,可他原本並不看中這些外物,如今換了個性子,竟然也開始喜歡享受起來。
不論是他口中的金屋,還是叫小妖怪們運過來的奢靡擺件,描繪裡宮殿的華美幻想,似乎都與‘曲長意’這三個字毫不相乾。
遊暄心裡稀奇,忍不住問:“師尊喜歡這些東西?”
他這樣問,曲長意竟然愣住,不知道在想什麼,很久以後才說:“可能是喜歡的。”
遊暄還想說問什麼是可能,曲長意忽然淩厲地看過來,叫他不敢吭聲。
“暄暄為什麼要叫我師尊?”
他往前逼過來,上下左右的打量,遊暄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隻能乖順回答:“那我該喊您什麼。”
曲長意揚眉:“自然是要喚我主人。”
遊暄愣住,嘴巴張了又張,實在說不出口。
做徒弟和做奴寵的差彆可太大了,所謂士可殺不可辱,就算是師尊,也不能讓他低頭認主。
遊暄臉上漲得通紅,最後就不說話。
曲長意察覺到他不樂意,倒是不那麼在意:“罷了,你想叫師尊便叫師尊,隻是……”
他繞著遊暄轉了兩圈,眉頭又皺起來,眼中的不滿加深。
“暄暄,你的耳朵尾巴呢?”
遊暄臉更紅了,呢喃:“我沒有……”
卻沒想到這次師尊不好糊弄,竟伸手捏著他下巴抬起,迫於對視,語氣微妙地敲打:“是如今化形,翅膀硬了,不想再給我看?”
遊暄哪敢,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他下意識就想要運展靈力,才想起自己靈力封鎖,若是靈力沒有被鎖,變個耳朵尾巴給師尊看看也不是問題,隻是現在他與普通人無異,壓根變不出尾巴來。
於是遊暄隻能接著眼巴巴地看著曲長意:“沒有不給您看,是我變不出。”
曲長意眯起眼,遊暄見到這眼神就開始心虛。
因為以往自己做不好什麼事情時,師尊也許不會多加斥責,隻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帶著種讓他難以承受的失望。
而一旦曲長意露出這樣神態,往往遊暄就會開始加倍努力,爭取得到師尊的讚賞。
可現在他再努力也無濟於事。
以至於遊暄在高度緊張之下,腦子裡閃現出一個極其可笑的辦法。
如何在沒有耳朵尾巴的情況下假扮小狗?
遊暄現場回答,他頂著師尊質疑的目光——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