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暄並不明白曲長意口中的不會是什麼含義,隻當是師尊應下了,雖說可能隔一天又會全忘掉,可心裡到底也是高興的。
他還是奇怪師尊為什麼要去夜雨城,也很想知道那座曾經繁華的城池怎麼會化作死城。
曲長意與他在沙灘上慢慢走,道:“之前在夜雨城,我隻是恍惚想起了什麼,哪裡應該存放著我的魂魄碎片,隻是我還沒找到。”
遊暄驚詫:“魂魄碎片?那是不是飛升的時候……”
曲長意卻搖了搖頭:“原因我尚未查清,在草原的神廟中,我似乎也得到過這樣的碎片,而且我能確定,全都是我自己放置的。”
他神情隱晦,遊暄看不懂他在想什麼,就隻是安靜聽他說:“我不記得曾經做過這樣的事,也許是我還有沒有記起的事情,那些碎片,是用來提醒我自己。”
遊暄忍不住問:“提醒什麼?”
曲長意眼神漸深,與黑沉的海水融成一色。
他心中猜測這些提醒也許與遊暄有關,卻無法將死局之事輕而易舉的說出口。
最後隻能看向遊暄道:“也許不止一次。”
遊暄奇怪:“什麼不止一次?”
曲長意道:“我回來過,不止一次。”
每次得到碎片,他都會看到遊暄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你的方式死去,如果是因為他回來過不止一次,那事情就可以解釋得通。
然而時間是神也無法徹底探究的秘密。
曲長意沉默片刻,又開口說:“也許我們可以試試。”
遊暄更加茫然,曲長意攥緊他的手指:“看這一次我會得到什麼線索。”
他直覺著遊暄的死局不會如此簡單,如果他曾經回來過,為什麼遊暄還是會死去,這些猜測讓他不安,莫大的恐慌襲來,讓他覺得海風刺骨。
遊暄難以得知這些事情,卻能從他身上感知到這種情緒,開口說:“師尊要想做什麼,去做就是了,我不會亂跑的。”
曲長意忽然想起什麼,忽然定住身形,轉頭逼出一滴血點在遊暄的手腕上。
遊暄奇怪:“這是什麼意思?”
“血契。”
遊暄愣住,曲長意想也不想道:“若是有危險,你可以隨時召喚我。”
這哪是什麼好事情,遊暄心中劇震,掙紮想要抹掉那滴血,卻見那血液順著肌膚消融,鑽進他的身體裡。
“師尊怎麼能用這種東西!”
遊暄著急,使勁揉搓這手腕也無法。
血契是最狠毒的契約,被契約的人要獻上自己的心頭血,完全服從主人的命令,往往是百年前下賤的血奴才會簽訂的契約。
曲長意按住他的手指,問:“你會害我嗎?”
“當然不會!”
遊暄很大聲的說,顯然氣急,曲長意笑起來:“那你會讓我做不願意做的事嗎?”
當然也不會,遊暄逐漸平靜下來,心中有種隱
瞞了師尊的愧疚感。
師尊會這樣做,是將自己看做道侶,萬分擔憂下做出的舉動,若是以後想起來……
他有些心慌,問:“能解除嗎?”
曲長意點頭:“如果我死去,這契約也就消散了。”
遊暄心中焦躁,不想再聽到這種話,轉身氣得離開,曲長意早知道他不會多說,便跟著他,一步步誘哄:“不要生氣……”
遊暄心說你根本不明白,本是擔憂,可人就是很奇怪的生物,被哄勸的時候,本來該是占便宜的人,此時卻也覺得委屈起來。
他不想裡曲長意,便自己躲進房間去,打坐了一刻鐘才靜下來,心裡罵自己矯情,便又探出頭去看。
曲長意果然守在門外。
遊暄有點不好意思,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眨眨眼看曲長意。
曲長意就靠在門邊問他:“消氣了?”
遊暄忙搖搖頭:“沒有生氣,隻是覺得師尊荒唐,如今這年月,哪有人會簽血契,師尊……總之不該。”
曲長意等他說完,將人從門縫裡扯出來:“說完了?說完去吃東西。”
遊暄歎口氣,沒忍住說:“師尊以後若是後悔了,又該怎麼辦?”
“為什麼後悔?”
曲長意答得冷靜:“你以為我還糊塗著,會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遊暄不說話,是為默認,曲長意搖搖頭:“我從不衝動,平生隻後悔過一件事情。”
他不往下說了,遊暄也問不出他究竟後悔什麼,隻是有些氣的說:“契約已成,怕是後悔也沒用了。”
賭氣之下他便吃得許多,半夜撐得翻來覆去睡不著,看著手腕上又浮現出來的血色痕跡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