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追屈南(2 / 2)

“你屬於不愛說話,但是動手能力比較強的選手。”陶文昌帶著他上跑道,離得近了,那股幽幽的泥點子味兒又飄過來了,好像還摻雜著草木根的氣味,讓人想起土壤和根莖來,總歸不好聞。

“我問你。”陶文昌心裡的警報先拉響,從高三、大一親眼見證好兄弟出櫃,他就有了一種不知道因為什麼基佬總圍繞著我的感受,特彆是對這種香水不好聞的人,凡是他直男鼻子聞不慣的一概可疑。

“你不是gay吧?”他問,語氣中透出飽經風霜和磨礪的凝重。

他以為陳雙肯定又不說話,卻沒想到這一次,陳雙晃晃悠悠地跟著他,撂下一句:“不是,學長放心,我鐵直。”

鐵直那就放心了,陶文昌真的不想再當月老了,心累。原本他想陪著菜鳥跑幾圈,又被黃俊叫走。陳雙一個人繞著大操場跑步,每一步,都仿佛是一個勸退的聲音。

真不想在這裡,想回高中,也不想當體育生,對跳高沒興趣。這裡的一切都招人煩,他還以為上了大學自己的人生就好過些了,還是一團糟。

但還有更糟糕的,跑到5000米的時候,下雨了。

所有人拎著墊子和設備往室內館衝,除了這個落湯雞似的小金毛,陳雙也不在意,跑完8000趕緊走人,不想和這個學校、這個操場再有任何關聯。

可是越跑,他越氣。

雨越來越大,雨滴砸在身上,甚至有點疼了。衝刷了陳雙身上的泥濘,沒衝刷掉他的火氣,憋悶著,讓這個最容易產生莫名其妙恨意的年齡的男生,不知道該去恨誰。

去你大爺的,全世界又不是隻有你一個男的,體院裡帥逼滿天飛,我要你?最後一步跑完,陳雙揉著擋住眼睛的濕劉海兒,也沒換衣服,徑直走向自己放在地上的書包。

書包濕了,好在裡麵的筆記本沒濕透。他拎起包,朝著大三休息室走,留下一串的濕鞋印。所有人看他都像看個水裡爬上來的怪物,唯恐避之不及,他走到休息室門前一踹,裡麵空空蕩蕩。

大三跳高隊的明星又不是隻有顧文寧一個,光是陳雙聽說的,就好幾個了。他挨個找,找到一個貼著“屈南”姓名的衣櫥,就停下了。

先脫上衣擰水,擦乾手,擦乾上身,再拿出筆記本和圓珠筆來,靠著櫥櫃門寫情書。

一滴雨水順著頭發絲滴下來,陳雙煩了,一把將劉海捋向後,露出整張臉。

屈南還沒走到休息室的門口,已經注意到了地上一串濕鞋印,像是流浪狗從水裡爬出來了,走了一路。他剛想推門,隔著窄窄的門縫,看到一個男生在裡麵奮筆疾書。

靠著的是自己的衣櫥。

那男生全身都濕透了,黏著一層透明的雨水。左眼眶青腫,像是個海盜眼,擺明了剛挨過打。水裹著他的皮膚,額頭閃著光,闊腿褲黏在皮膚上,勾勒出雙腿輪廓。

兩條漂亮的小腿,比目魚肌線越往下越細收,很薄的一層。他腿上繃著勁兒,肌肉腹那邊剛好繃出兩塊肌肉的紋路,顯出小腿肌的W線。

那條W,距離腳踝後側上緣的骨凸,特彆遠。這就意味著這雙腿的跟腱特彆長。

跟腱長的腿不一定能跳,但能跳的腿,必須跟腱長。

再往上看,標準身材還沒長硬朗,應該是剛抽條完畢,來不及長圍度。斜方肌沒練過,肩角特彆直,表現最為突出的就是他的肩峰角異常明顯。手裡寫得又快又急,仿佛是一個馬上要交卷的高考生正在寫作文結尾。

左胸口上……掛著一枚閃亮亮的橫釘。

乳釘。

屈南再往上看,覺得他的臉上像是有什麼東西。可是看不清楚,隻覺得他身上散出水泱泱的潮氣。

陳雙把情書寫完了,落款是自己的大名。怎麼火辣粗俗怎麼寫,把剛才的怨氣都發泄出去。最後心滿意足,往屈南的衣櫥門縫裡一塞,出了這口惡氣就好。他從小就不是一個挨狗咬不還手的人,彆人都說狗咬你你還能咬回去不成?笑死,他不僅想咬回去,還想抄家夥。

當陳雙把濕衣服穿好,再把劉海兒放下去,才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

應該是剛訓練完,光著上身。腹肌像白給似的晾著,前鋸肌、腹直肌和腱劃分明,是嚴格自律下的低體脂運動員身材。

肩膀寬,但是肩背厚度完全沒練,肩膀中束和後束精致又緊薄,線條乾淨漂亮。

陳雙再迎麵看過去,瞬間有點占下風。這人長得特彆帥,是典型的彆人家孩子的畫風,不是劍拔弩張的濃眉,而是飛秀的眉毛,隻有清爽的英氣,沒有戾氣。

發愣的一瞬間,門口又多了幾個人,大三的人回來了。

“你……乾什麼呢?”屈南問,仿佛看著一個四處漏風的人虛張聲勢,仿佛自己捏住一塊可以擠出水的軟海綿,看著那雙小狗似的眼睛。

“沒見過人寫情書啊!”陳雙瞪他,不得不承認體院帥逼滿天飛這句話是真的。

“給誰寫呢?”屈南歪著頭看他身後的櫃子,“屈南?”

“廢話。”陳雙拎著包走過去,“能不能把路讓開?”

屈南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認識屈南麼?”

“廢話,我不認識他能給他寫情書嗎?”陳雙和他擦肩而過,這人比他高,自己的肩頭剛好擦過他的大臂,擦過他乾燥的皮膚。走出休息室沒兩步,陳雙拎著褲腰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逃跑。

屈南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還有地上那一灘水,慢慢走到自己衣櫃門前,拿下那張半濕的紙。

第一句。

“學長你太他媽帥了,我一見到你就神魂顛倒,隻剩下脫褲子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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