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他瘋了(1 / 2)

陳雙悵然所失, 原來自己又被騙了。屈南不可能不會打架,剛才那幾下子,他動作很順手。

他又騙自己了, 陳雙難受得開始撓耳朵。

可是視頻裡那人是誰?屈南又在乾什麼?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一連串的問題不給陳雙思考時間, 他想問發這個視頻的人,結果發現這個人竟然是顧文寧。

手機屏幕裡的字滾動飛快。

“這人是誰啊?”

“誰拍的?出來解釋一下?”

“那不是屈南嗎?屈南乾嘛去拉他?”

群裡有好幾百人, 一人一句,一條一條映在陳雙的眼睛裡。他的眼睛也變成了顯示屏,將所有的文字吸收,卻無法連接大腦去處理, 去判斷, 去解析。誰能告訴他這一切怎麼回事?誰能給他一個完整的答案?沒有。

因為真正發視頻的人, 卻沒有再回答。

“哥?”陸水碰了碰他。

“哦,沒事, 吃飯。”陳雙麻木地拿起筷子, 重新往嘴裡撥飯。一時間食之無味, 彷如嚼蠟。

飯後, 他再想看看群裡的討論結果,忽然發現這個微信大群沒了。

一頓飯的功夫,竟然被解散了?群主是誰來著?陳雙仔細回憶, 沒錯,是現任首體大田徑隊總教練,黃俊。他為什麼把群給解散了?他是不是知道什麼?陳雙試著給陶文昌打電話, 沒有人接, 又給白隊打,用戶正在忙。

硬著頭皮,陳雙還是沒忍住, 將電話打給了屈南。可是接連撥通了幾次,都是無人接聽。

屈南說過,無論再怎麼生氣都不會不理自己的,現在他食言了。

次日,陰影和疑團仍舊縈繞不散,陳雙在家坐不住了,親自騎上小摩托趕到東校門,準備一探究竟。

隻是視頻裡的那位安保大哥今天輪休,其他人問起來,也是搖頭三不知。接連的碰壁讓陳雙坐立不安,腦袋裡隻剩下幾個問題,那個人到底是誰啊?為什麼黃俊要解散微信群?屈南為什麼不理自己了?

恍惚間,他不知不覺地騎到了食街,停在他和屈南約會過的奶茶店外。春節的冷清並未影響到奶茶生意,好幾個外賣小哥正往裡衝。自己和屈南的情侶積分卡還沒換禮品,可是他人去哪兒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想他,所以看到身高體型差不多的人,都會誤以為是他。

隨後,陳雙愣了兩秒,目光移動,緊密追隨,注視那人從小超市出來,看著他往前走。他往前走了,自己的腳不知不覺地追上去,踉蹌兩步,是幻覺嗎?

想一個人,就能把任何人都誤認是他嗎?

那人穿了一身深藍色的衣服,仍舊是黑色的棒球帽,還額外戴了黑色的口罩。立定幾秒後,哪怕他遮蓋得再嚴,陳雙也認不錯他的樣子,因為他們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屈南?”陳雙追上去,一把將人抓住。

屈南回過身,通紅的眼睛撞上了陳雙的注視,幾天不見,他憔悴了不少,眼神穿透了熱鬨直達陳雙心底,可是下一秒甩掉了陳雙的手。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屈南說,轉身朝自己的摩托車走去,每一步都比上一步的跨度要大一些,急匆匆穿過了人群。陳雙根本沒反應過來,他設想過,自己在下半學期開學時見到屈南,會是怎樣的碰麵。

會不會尷尬,會不會彆扭,應該怎麼開始說第一句話,要不要說嗨,還是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當作普通關係去相處。但自己能把屈南當作普通朋友嗎?要不要抱他?要不要一起訓練?一切的一切,陳雙還沒想到答案,隻是從沒設想過屈南會裝作不認識自己。

而且他還是騙了自己,他說他不會騎電動車,自己載著他的時候,稍微快一點他都會緊緊抱住自己的腰。可事實是,他騎的是如假包換的摩托,和自己的小電瓶完全不是一個級彆。

但是這些,陳雙都來不及去怪罪,而是轉身奔向自己的車,跨上去,去追前麵那個孤獨的背影。

他得追上去,得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屈南的速度非常快。

冬天的風很不溫柔,不比春天柔軟、夏天炙熱、秋天清爽,隻有撲麵而來的冷和疼。淩晨5點的風陳雙已經感受過了,可現在臉上比那時候還要難受。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追不上屈南了,這個人真的頭也不回地要走了,他不說再見,因為他要離彆。前麵的摩托特彆快,過彎時都要偏下去了,還有好幾次,和旁邊的機動車擦身而過。

陳雙不敢追太緊,怕自己駕駛不過關,可是也不敢放鬆。他有預感,這次,如果追不上,就是最後一次見到這個人。這個叫屈南的男生再也不會出現,等到過幾十年,自己退役了,在某年初夏昏迷似的回憶起18歲這個多雨的夏天,會懷疑這幾個月的事是一場霧裡的夢,不真實。

他要退回到他的霧裡去了,自己要追上他,必須追上。

車子左拐右拐,陳雙很清楚他就是想要甩掉自己,因為有幾段很難走的路是重複來回。陳雙好幾次都要跟丟,那抹深藍色很容易混入人群和車流,就再也不見。

不行,不行,陳雙喘了口氣,再一次加速。他的小電瓶隻能吸摩托車的尾氣,快點,再快點,不能讓這個人消失。

直到電瓶車快要不行了,前麵那輛摩托拐進了一個小區。

陳雙趕緊將車停在路邊,小區有門禁,他進不去,幾分鐘後有人刷門卡,他小偷似的蹭著跟進去,闖進了這片小區。

一進來,陳雙變成了一隻誤入密林的小白兔,根本找不到東南西北。樓都不算很高,他數了數,最高是12層,但是要想在這一片鋼筋水泥裡尋找屈南,簡直大海撈針。就算他挨個敲門去問,也問不出來。

事已至此,陳雙再一次拿起電話,打給了白隊。

白洋這一次接了。“呦,是陳雙啊?有事嗎?”

“屈南家住哪一棟樓啊?”陳雙並沒打算多聊,“我現在,在他家小區裡,他家住在哪裡,你告訴我。”

“你……在哪兒?”白洋一頓。

“他住哪兒?”陳雙呼出長長的白氣。

“陳雙,這件事是屈南的隱私,很多事和你想象的不一樣,他不一定想讓你知道,所以……抱歉,我不能告訴你。”白洋說。

“我不管!”陳雙第一次對白洋吼,“你幫著他一起騙我,我還沒和你算賬呢!現在憑什麼不能告訴我?我現在就在他家樓下,我剛才看到他了。他裝不認識我……他說我認錯人了。現在你告訴我怎麼辦?”

“你說什麼?他說不認識你?”白洋從陳雙的語氣判斷出這事嚴重。

“是,他是不是出事了?”陳雙憋了半天,才找到這個適合形容屈南的詞,“他一定是出事了,那個視頻……我看了。是屈南吧?對吧?我沒認錯。我認錯任何人,都不會認錯他。他裝不認識我,他是不是……要和我分手?”

白洋在那邊沉默著。

“白隊。”陳雙看向周圍,無數的窗口對準他,每一扇後麵都是一個家庭,一個故事,可是自己並沒找到迷宮的出口。

“這樣……那好吧,不過你千萬不要透露是我告訴你的。而且,接下來要麵對的事,可能也不是你一個人能麵對的,這是你自己選的,陳雙,你彆後悔。”白洋說,隨後將樓牌號和單元號告訴了陳雙。

門牌號沒有說,隻說,屈南家住在最上麵那一層。

最上麵的,陳雙進入了3單元,樓不是很新,也有年頭了,但是能看出裡外都粉刷過。

電梯也不是很新,陳雙將12數字鍵按亮,等待電梯上行。一個一個數字往上蹦,他不清楚一會兒電梯門打開等待自己的是什麼。

門開了,電梯停在12層。

陳雙踏出電梯,順著走廊,尋找住家的門。雖然白隊沒說,可是他好像有預感,最裡麵的那扇門就是屈南的家。

就是屈南說過的,過完春節就帶自己回來吃飯的那個家。

按響了防盜門外的門鈴,陳雙聽到裡麵有腳步聲,幾秒後,門被慢慢地拉開了,撲麵而來的,先是一股濃重的中藥味。

“你找誰啊?”門裡,是一位老人,頭發完全白了,微微有些含胸。但是即便身高縮水,他和陳雙也差不多高。

“您好。”陳雙動動鼻子,又習慣性地撓耳朵,“我找……屈南。請問他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