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都給我哭(2 / 2)

將花盆挪到窗邊,陳雙拉開了百葉窗,確定光線照到了葉子才上樓。

樓上最先等待他的,竟然是那條狗。

差點認不出來了,從一條骨瘦如柴的受傷流浪狗變成了毛發發亮的家養犬。它現在戴著一條漂亮的項圈,耳朵上的傷口完全長好,趴在樓梯旁邊,像是守護著主人的領地。

它攔住了陳雙,又聞了聞陳雙的鞋和小腿。陳雙原本緊張怕被咬,結果它沒再亂動。

可能是自己身上有屈南的味道吧……陳雙輕聲輕腳地推開臥室門。

屋裡,好像不一樣了。

雖然屈南隻比自己提前上來二十分鐘,可是房間裡的擺設全部被收了。原本掛在牆上的獎狀沒了,書架上放在盒子裡的獎牌沒了,展示櫃裡金光閃閃的獎杯也沒了。

所有關於屈向北的東西,都被拿了下去。

書桌上放著一個大紙箱,屈南站在紙箱麵前,正在看手裡的獎牌。看一個,獎牌禮盒關上一個,猶如封塵了一段段的片段和記憶。

他把關於屈向北的痕跡都取下來,珍重地收起來。獎杯上根本沒有落灰,他還是用手擦了擦,親吻過後,放進了箱子裡。

等這一切做完,屈南又從床底下拉出一個扁形的紙盒來。這裡麵放著的,才是自己的榮耀。

他把它們都拿了出來,重新見了光。曾經是哥哥獎狀的地方,換成了自己的獎狀,曾經是哥哥獎牌的地方,放上了自己的盒子。

數量還是沒有哥哥的多。但這些就是他的全部了。

“我媽和你說什麼了?”等安安靜靜地做完這一切,屈南轉過身來。這時候睫毛根部率先開始腫了,可以預見明天不能見人。

“她說,讓你比賽加油。”陳雙撒了個慌。

可這個謊話很快就被屈南給揭穿。“不可能。我媽才不會說出這種話,我媽最痛恨的就是比賽,她反對我參賽。”

“可是她心裡是這麼希望的。”陳雙來到屈南的身邊,從後麵扶著他,怕他體力不支暈倒,“我聽見了,她心裡就是這麼說的。”

屈南看向滿牆的榮耀,血液裡像被清洗過一遍。

“幫我把那個箱子拿過來吧。”他指了指另外一個書架的最高層,“對不起,我實在沒力氣了,今天我才知道哭一場那麼費體力。”

“你沒體力我幫你啊,我這麼強壯。”陳雙說著搬動椅子,輕輕鬆鬆取下最高層的紙盒。愛哭的omega這時候最脆弱了,自己要守護他。

“這裡麵是什麼啊?”他把盒子遞給屈南。

屈南在整理書架上的書籍,將許久沒翻過的文化課課本往上放,將一些哲學書籍放在了最外麵。那個盒子打開,裡麵是一套國際象棋。

“這是陸水送給北哥的。”他說著,將木盒打開。盒子打開後放平就是一副棋盤,他隨意地將棋子放在棋盤格裡麵。

“你放得對嗎?”陳雙不太確定地問。屈南隻根據顏色分出了陣營,可是碼放位置好像……不太對勁。

“應該對吧,我覺得就這樣放的。”屈南信心滿滿。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他說得非常自信,陳雙也就真的相信他有把握,“隻是……你為什麼要把北哥的東西拿出來?他……還在嗎?”

屈南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北哥在這個家裡從來沒留下過痕跡。”

“北哥……”陳雙的心情更為複雜,弟弟還等著北哥去看他比賽,他們甚至沒有一個正式的告彆。

“我明天估計會很醜。”箱子裡還有一張高三畢業合影,他把裝著全班合影的相框放在了桌上,“眼睛一定腫得很可笑。”

“不會的,你怎麼樣都帥。”陳雙看向照片,雙重人格雖然共用身體,但如果對兩個人格都足夠熟悉,就能瞬間區分,“這張是北哥?”

“是,照合影那天,是他。”屈南笑了笑,“你看,這是白洋。”

“白隊?”陳雙將相框拿起來,除了表情冷漠的北哥,白隊也很好認,穿著同樣的高中校服,沒有戴眼鏡,“白隊怎麼受傷了?”

屈南也看向白洋,左手臂打著石膏。“打架啊,他當年可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你不要以為他很好惹。”

“我從來沒覺得白隊好惹過,我總感覺他一拳能把唐譽打死。”陳雙隻覺得高三時候的屈南和白洋很搞笑,想不到一直以冷靜自稱的人也有衝動時刻。

“我沒事了……你說得對,哭完確實好受許多。”屈南的右眼完全通紅,可能是哭泣時候壓在了陳雙的肩膀上,“你下樓陪陪我姥爺吧,我再收拾一下房間。”

“好,一會兒咱們去天台看看。”陳雙聽他這麼說就放心了,先下樓替屈南陪伴家人。張玉蘭去了廚房,客廳裡隻剩下張輝在收拾。

“姥爺好。”陳雙乖乖地叫人,幫老人擦著電視機櫃。

“嚇著你了吧?”張輝扶著後腰,“我可真是老了。”

“沒嚇著,我膽子很大。”陳雙趕緊去攙扶他,將張輝扶到沙發上,“您坐著休息吧。”

“不能休息,我還不能休息。”張輝擺了擺手,人老了,聲帶也老了,聲音聽上去力不從心,“我還不能休息啊。”

陳雙怕他的身體扛不住,蹲在他旁邊守著。“您……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隻是老了。”張輝拿起旁邊的蒲扇,慢慢地扇動,“還不能休息啊。”

“為什麼啊?”陳雙問。

“因為,中國的體育事業還沒完成,我還有很多沒看到啊。”張輝閉上了眼睛,“遲早有一天,我能看到中國的跳高隊員登上國際大賽的領獎台,我能看到外國人跳不過黃皮膚和黑眼珠,在所有被外國人壟斷的項目上一定會出現黃種人……”

他聲音越來越小,氣息也越來越弱,說完就不再動了,就連手裡的蒲扇也停在胸口。陳雙想叫人,一瞬間又叫不出來,麵前的老人油儘燈枯了一樣,讓人害怕。

“姥爺……”陳雙喃喃自語,眼眶瞬間濕潤,他顫顫地伸出手去,想要去試試張輝的鼻息,想要去摸摸他的眼皮。這個人連最後時刻都在惦記著中國的跳高,老一輩運動員沒辦到的事,隻能在後輩身上寄予厚望。每個人都不是為了一個人在比賽,還為了所有付出過的人。

“你乾什麼!”張輝忽然睜開了眼睛,剛好看到陳雙伸到自己鼻子下方的手。

“哇!”陳雙嚇得將手收回,“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您……”

“以為我死了?”張輝炯炯有神地瞪著他,又異常平和地閉上眼睛,嘴角掛著微笑,“不會的,還沒等到中國跳高衝進奧運會,我才不會走。”

作者有話要說:  張輝:陳雙這孩子是不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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