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玉帶(1 / 2)

翌日一早,薑韞迷迷瞪瞪睜開眼,身側已是空蕩蕩了,榻上隻餘些許餘溫。

錦瑟在榻邊一見她睜眼便忙不迭道:“娘子快些起身吧,時辰不早了,該去老夫人院裡敬茶了。”

薑韞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渾身酸軟無力,不由暗地啐了沈煜一口,又半闔著眼問:“他人呢?”

“一早便去院子裡練劍了,還留話吩咐奴婢們毋要擾了您安睡。”錦瑟輕聲答。

薑韞聞言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伸手往架子床裡側枕邊的縫隙探過去,待摸到那隻匕首才鬆了口氣,又將錦枕往裡壓了壓。

她剛收回手,便見一身騎裝的沈煜提著劍進來了。他逆著光一步步走近,讓她恍惚想起前世他滿身血汙提劍闖進興慶宮的時候。

“醒了?怎麼不再睡會兒?”沈煜將劍放回劍鞘,遞給了身後的小廝讓他放回兵器架子上,又接過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

薑韞望著屋內那一方擱兵器的架子發怔,聞言抿了抿唇沒作聲,隻搖了搖頭。

沈煜打量她幾眼,又進淨房去沐浴更衣了。

薑韞便也起身去淨麵梳妝,一麵揉著腰心一麵在黃花梨如意雲紋的妝台前坐下。侯府自打建府並無主母,這婚房裡的妝台還是她的嫁妝,與那方兵器架子不遠不近地擱在一塊,氣質迥然,倒像是在兩相對峙。

錦瑟見時辰不早,叫秋竹進來一道為她梳妝。梳好發髻後又開始添妝,自是比不得昨日大婚時繁複的,卻也樣樣不落。

沈煜沐浴過後便出來了,身邊服侍他的侍者捧來乾淨的外袍為他穿上。他側頭時聞到一股清淡的幽香,遂低頭輕嗅,果不其然是衣裳上散發出來的香氣。

侍者在一旁見他微蹙了眉不由有些緊張,趕忙解釋道:“是夫人熏衣袍用的熏香,許是擱在一處沾染了些許。奴婢再去取一件給您換上?”

薑韞聞言頓了一下,自妝台上的一方聯珠紋黃銅鏡裡望過去,見沈煜披著一身藏青色廣袖圓領袍,擺手拒絕了侍者更衣的提議,又接過漆盤上呈著的青白玉梁金筐的蹀躞帶,將之束在腰間。這身行頭比昨日那件絳紅的喜袍更襯他,顯得長

身玉立,挺拔如鬆。

沈煜穿戴完畢後,薑韞這廂還在描眉。

細細的柳葉眉經螺黛點綴愈發俏麗。他移步過來,在一旁安靜地看了半晌,琢磨著日後享一享閨房畫眉之樂,奈何描眉的步驟一概入不了眼,全顧著欣賞美人兒了。

薑韞察覺他目光在她臉上逡巡,兀自垂著眼不搭理他,隻等他耐心耗儘自行離去,卻不料他耐性倒是極好的,半晌沒挪地兒。

沈煜頭一回見她梳妝,自然是怎麼也瞧不夠的。他一麵悠然自得地欣賞,一麵嗅著鼻間若隱若現的清香,隻想讓這時辰走得再慢些。

薑韞到底有些不自在,低聲催促錦瑟快些。末了,又起身換上一身竹月色的高腰襦裙,外罩黛色夾襖。隨後,跟著沈煜一道去李氏的院子敬茶。

到底還是耽擱了些時辰,薑韞進去之後便先告了罪。

李氏坐在上首笑得溫和,絲毫不見怪罪,在她按著規矩敬了茶後,便忙不迭拉她坐在身邊,問她初來侯府可還習慣,又道若是有何缺了短了隻管和她講。

薑韞含著笑一一答過了,倒是真心實意覺得和李氏相處起來心裡很是慰帖。

“昨夜睡得可好?”李氏又溫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