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天寒(1 / 2)

薑韞揣著銅手爐往殿外走,熟門熟路地尋了個僻靜處吹風。

涼風拂麵,吹得她心也冷了下來。

前世薑韜之死是結症根本不在於韓靖安,而是韓靖安背後運籌帷幄的沈煜。他坐鎮京師,讓千裡之外的韓靖安按兵不動,見死不救,那韓靖安便二話不說眼睜睜看著薑韜全軍覆沒。

韓靖安不足為懼,讓她頭疼的是沈煜。

當初在宮宴上好心為他解圍,當真是昏了頭。

彼時她念及他深受皇帝寵信,是新貴裡一把出鞘的刀,指望他能承她的人情,日後在朝堂上不奢望他能與世家握手言和,爭鋒相對時能互相留三分餘地便好。

誰曾想他手起刀落之時根本就不知餘地為何物。他下手越狠,皇帝越信任他,他就爬得越高,哪裡會留餘地?

他在官場上孑然一身無所顧忌,世家背後卻有一整個姓氏的爛賬。薑家在他手上吃了不少的虧,到最後連長房嫡支唯一的兒郎也沒保住。

前世薑韜出殯那日,她在皇帝的紫宸殿前跪了一夜,聯合禦史台彈劾沈煜抗旨不尊,用兵不當,因一己之私不顧數千將士性命。

韓靖安手上那十萬精兵,分明是皇帝親口下的聖旨,派去支援守城的薑韜。卻被沈煜陽奉陰為派去了沙洲,給了韓靖安。

他怎麼敢?

皇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像壓根兒就不在意那十萬精兵是沈煜的舊部,且在那十萬將士眼裡,沈煜的命令比他金口玉言的聖旨還管用。

後來她在紫宸殿前跪得頭昏眼花,禦史們的奏章也一疊疊地在皇帝的桌案上堆砌之時,沈煜若無其事地進了宮,在皇帝跟前虛情假意地請罪,以“決策失誤”四個字輕飄飄地抹平了一切。

風刮得越發狠了。

薑韞在風口立了半晌,手中的銅手爐已然冷了個透徹,遂轉頭遞給身邊跟來的錦瑟,吩咐她去找內侍換一換裡頭的火炭。

錦瑟猶疑了一會兒,還是領命去了。

薑韞獨自留在原地未動,又靜立了好半晌,凝神細思對策。

夜深天寒,凍得讓人有些受不了了,卻良久不見錦瑟的人影。

她深吸一口氣,正打算轉身離

去之時,忽見小巷裡竄進來一個人影,手裡端著什麼東西,鬼鬼祟祟的。

她屏息,眯眼瞧過去,借著月光訝然發現那人影有些麵熟,回憶了半響才想起來,是前世崔賢妃身邊的貼身宮女。

此刻那小宮女彎身將手裡的紅木托盤擱在地上,從腰間取下來一隻紙包,拆開來,將裡麵的藥粉倒入托盤上的那碗燕窩裡。

末了,小宮女正準備端著托盤起身,忽然脊背一涼,側頭便對上了一道威壓十足的目光,心虛之下驚慌失措,手上一鬆,那碗燕窩便潑了一地。

“這燕窩是給淑妃的?”薑韞冷聲問。

小宮女寒蟬若驚,跪伏在地不敢說話,心裡暗自揣度這到底是哪位貴人,一時間六神無主,隻覺天要塌了。

“在哪個宮裡當值?”她又問。

這回小宮女顫顫巍巍地答了:“奴婢……奴婢在禦膳房當值。”

薑韞垂眼看著她,漸漸蹙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