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卻瞬間擊潰了素寒璧的心防。
她掙紮著,強行讓自己忘記,總算從段記憶中脫身而出, 回到現實之中。
素寒璧深吸了一口氣,猛地睜開雙眼, 她的眼眸之中,已然染上些許晦暗之色。
而埋伏在此處的仙殿援軍,仗著素寒璧被那黑色鎖鏈綁縛著,已經朝她衝了過來, 布下陣法,試圖將她一舉拿下。
但——此時也不知誰才是真正的獵物。
素寒璧周身籠罩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待她抬起頭的時候, 眼中已然是盛放的殺意,仿佛豔烈的花朵在她眸中盛開。
這些人, 與時千劫無異, 與素辛石更加沒有區彆,甚至比他們更加可惡。
他們分明是萬方世界規則的製定者,卻搞出了那麼一個是非不分、黑白顛倒的世界來, 他們才是罪魁禍首。
豈能容他們再活下去?
如此不講道理的肮臟仙界,倒不如滅了算了。
素寒璧扭過頭來,蒼白的手已然抬起, 掌心積蓄著力量。
她袖袍一揮,將一位趕來捉拿她的銀甲將軍輕鬆擊退, 掌心一抬, 那純黑色光芒已然在她手心彙聚, 準備下一刻, 便奪他性命。
眼見著東封行殿中素寒璧突如其來的變化, 被存於匣中的無瑟劍已然飛身而起,在半空之中化為人形。
不能再讓素寒璧這樣下去了,她現在之舉明顯不受控製。
若是如此下去,可能便是入魔,墮入萬劫不複之境。
銀色的發絲在空中飛揚,純白袖袍鼓蕩,無瑟那銀灰色的眼眸中,隻有遠處的素寒璧,飛身準備朝她那裡趕去。
而在他的麵前,是玄霧天與封行天,兩人正在操控大陣限製素寒璧的行動,卻無濟於事。
無瑟的異動引起兩人注意,玄霧天與封行天一道扭過頭去,看清了那籠著一層瑩瑩光華的無瑟模樣。
兩人皆驚,他們看著無瑟的麵龐,齊聲喚著,語氣竟有些恭敬:“您……”
但無瑟卻直接忽略兩位殿主,朝東封行殿的內殿飛了過去,速度比出鞘的利劍還要更加快。
而另一邊,陣中的素寒璧銀甲將軍一掌拍去,卻被緊緊鎖著她手腕的黑色鎖鏈扯著,行動慢了一步,被銀甲將軍逃開而去。
銀甲將軍在地上滾了一圈,手腳並用,落荒而逃。
素寒璧眸中神色淡然,直接將束縛著她的黑色鎖鏈扯斷,隨著“嘩啦”一道鎖鏈落地聲響,她徹底沒了禁錮。
她輕盈的身體朝天飛去,仿佛一隻飛鳥,素寒璧依舊鎖定她的目標,眸中殺意堅定。
掌心那純黑的光芒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壓製著那銀甲將軍,令其動彈不得。
但,就在素寒璧的拳頭即將擊中銀甲將軍的天靈蓋的時候,一道清冽如雪的呼喚卻叫住了她。
“阿璧。”那人喚道,嗓音無比熟悉,是她聽過千千萬萬遍的聲音。
就如同在寒月穀那次素寒璧想要殺了時千劫一般,在聽到這聲音之後,素寒璧周身那積蓄起的力量逐漸消散,她馬上停了下來,扭過頭去,便看到無瑟站在她不遠處。
他的眉眼纖細清冷,鳳目微垂,長睫輕落,氣質高華,不染塵埃。
一身白衣的他,就如此站在那黑色的鎖鏈中央,朝她伸出手,朝她笑著。
“莫衝動。”他嘴角挑起一絲極其微小的弧度,似乎在安慰她。
一瞬間,素寒璧眯起了眼,眼中有不易察覺的探究光芒一閃而過,與他對視著,她眼中亮起了明朗的光芒,但眼中殺意卻未曾散去,那令人心悸的黑色氣息也揮之不去。
她定睛觀察著他的眼眸,他垂落在肩頭的發絲,還有他華貴的長袍。
素寒璧輕輕歪了歪頭,麵上平靜,心中卻湧起了驚濤駭浪。
此人……素寒璧輕輕挑眉,並未說話。
他見素寒璧還沉默在原地,便走了過來,低頭,輕輕將素寒璧擁入懷中,驅散她周身的黑色氣息。
素寒璧原本那躁動不安的雙眸,總算是平靜了下來。
“這些人奈何不了你,亦不會再找你麻煩。”他輕歎一口氣,嗓音柔和,“隨我走吧。”
素寒璧沉默著,扭過頭去,左後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東封行殿高塔。
她很想進去看看,但現在不行了,她暫時還不可以。
平靜下來的素寒璧思忖片刻,終於是下了決定。
“走吧。”素寒璧忽然笑了起來,點了點頭,朝他伸出手去。
那素白的手搭在他的手上,白得有些透明的肌膚上有青筋微微隆起。
素寒璧很緊張,但並未顯露出來,她的麵上依舊帶著釋然又平和的淺笑。
他亦是牽起了她的手,護著她從東封行殿離開。
兩人身影漸行漸遠,而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裡,那銀色發絲自肩頭垂落,似乎有些落寞的意味。
無瑟那銀灰色的眸子裡映著素寒璧的背影,麵上湧起了困惑之情,他有些不解。
她……與一位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帶走了。
但無瑟分明知道,那人不是他。
他隻會一字一頓喚素寒璧三字的名字,並無“阿璧”如此親昵的稱呼。
素寒璧曾教著他喚她的名字。
“素寒璧。”聲音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