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八章(2 / 2)

僅僅是輕輕的一甩尾,就足以將他的性命奪走。

要不是素寒璧將他攔了下來,將自己擊落雲層之中,他那時恐怕已經死了。

但……素寒璧當真是想要救他嗎?

季淮痛苦地閉上雙眼,眼前似乎又浮現了素寒璧飛過來的身影,她明明那樣好看,但卻往他臉上……踩了一腳。

她應當……隻是將他當做了一塊墊腳的石頭。

季淮的胸口劇烈起伏,神情痛苦。

但此時,傳來了“吱呀”的一道開門聲。

是蘇禹走了進來,他手中拿著悲問劍,整個人淡漠如一尊冰山。

季淮勉強睜開雙眼,便看到季淮那如同刀劍一般冰冷鋒銳的眼眸。

此人實力……竟然不弱於方才那隻巴蛇,季淮震驚,怎會有修為實力如此高的人來找他?

蘇禹略微歪著頭,垂眸看了季淮一眼,啟唇問道:“醒了嗎?”

“閣下是?”季淮勉強掙紮起身。

蘇禹私自來問季淮事情,自然不能讓素寒璧知道這事,於是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說道:“我是幻海道人座下親傳弟子趙甲,來問一些事情。”

季淮一驚,沒想到他竟引起了幻海樓的注意,忙掙紮著想要起身,但被蘇禹按住了。

蘇禹出手,力道極大,按住他的肩膀之後,季淮又受了傷,口中溢出鮮血來。

他馬上收手,心中想起宋牧晴的告誡,那就是千萬不要傷人。

蘇禹拿出一個枕頭,靠在季淮身後,他開門見山,直接問了季淮一個問題:“你與我師父,是什麼關係?”

“趙甲道友,我對幻海道人,仰慕已久。”季淮微微皺眉,恭敬說道。

蘇禹:“……”錯了,再來一遍。

“你與素寒璧,是什麼關係?”蘇禹糾正自己問題。

“趙甲道友,您問這個做什麼?”季淮上次勇敢說出自己感情,被吃瓜修士不屑一顧之後,便有些挫敗,不願再說。

“方才若不是素寒璧出手,你便命喪巴蛇之手,這個問題,我很好奇。”蘇禹儘力用自己貧瘠的演技,來展現他與素寒璧毫不相關的關係。

“她啊……”季淮輕歎一口氣,聲音似有些懷念,“或許我現在已沒有資格說愛她了……”

“無事,能愛上她的人不多,你還有白日做夢的機會。”蘇禹尚不清楚季淮的底細,便順口安慰他。

“她曾是我門中師姐,我的師父,便是她的親爹,其實她比我小,但按門中規矩,我還是要喚她一聲師姐的。”季淮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可以聽他傾訴的人,便慢慢說了起來。

“關於最開始的那段記憶,我覺得有些模糊,我似乎經曆過,但又似乎沒有……這種感覺好像是,我在我的身體中,圍觀了這一切的發生。”季淮將他最開始在雲霄宗與素寒璧的故事說了出來,與素寒璧回憶的彆無二致,他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這種感覺很神奇,仿佛在做夢,虛浮又美好,但我確信它們發生過。”

但那些奮不顧身的勇敢與愛,他從此之後似乎再沒有擁有過。

“我為她攔下來自魔尊時千劫的致命一擊,我受了重傷,暈了過去。”季淮輕聲說,“當我醒來的時候,我仿佛從夢中醒來,得知她被時千劫帶走。”

“時千劫心狠手辣,到他手上……一定活不下來。”季淮說道,“所以……我們都沒有去找她。”

“可是她活下來了。”蘇禹的聲音冰冷,手指按在悲問劍的劍柄上,蠢蠢欲動,宋牧晴的叮囑一遍又一遍地回響在他腦海中。

“記得不要傷人……”蘇禹在心中默念,忍下自己的殺意,繼續問道,“她回來之後呢?”

“她回來的時候,滿身是傷,想必那殘忍的時千劫在玄冥界黑獄中折磨了她數百年,時千劫厭惡正道門派,竟將氣撒在阿璧一個弱女子身上,當真可惡。”季淮說道激動之處,隻感覺胸腔劇痛,咳出聲來。

“阿璧不在雲霄宗那段時光裡,我師父素辛石從山外帶了一個年輕女子回來,與阿璧長得很是相像,師父說他思念阿璧,便隻能將思念之情寄托在她身上。”

蘇禹點頭,他知道季淮口中的那個年輕女子,就是月景。

“月景住進阿璧曾經居住的寒月穀,與我的關係也越來越好,她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姑娘。”

“但後阿璧回來了,她重新住進了寒月穀,月景將所以東西都讓給她了,但我有時總覺得她似乎有些過於驕縱了,或許是因為在黑獄中受過傷,所以變得有些患得患失。”

“我很後悔,我沒能為她找到一把適合她的劍,孤月劍不知為何,到了月景手上,在東海洞府之中,我也未能尋得。”

“阿璧有時很任性,但我後來想,這些我都能夠包容,縱然她看著月景被巨鯤吞入腹中,我後來依舊是……原諒她了。”

季淮言及至此,隻聽見錚然一道劍鳴聲。

蘇禹手中悲問劍出鞘,看他的眼神寒冷得比冰雪還要冷,說話的語氣也似乎在咬牙切齒:“你繼續說。”

“月景先天有疾,我們取了她的仙骨,為月景治病,月景要死了,若沒有她的仙骨,月景活不了。”季淮輕歎一口氣說道,“但我最後悔的是,那雷劫降臨雲霄宗的時候,我下意識將她……推……推了出去,擋下雷劫。”

“我以為她會怨我,但她沒有怨我,她說她無怨無悔……”季淮痛苦地閉上雙眼,“至此之後,我一直在尋找她,我想,我應該要想辦法補償她些什麼……”

“就算你豁出這條命,對她來說,也不過比螻蟻還要微小。”蘇禹強自壓下自己想要動手的衝動。

“這便是故事的全部了?”蘇禹問,他隻淡淡瞥了一眼季淮。

“沒有半分作假。”季淮並不會在此事上撒謊。

蘇禹望著他,眼中殺意已經要掩蓋不住。

“道友,我知道你想殺我。”季淮扭過頭去,看著蘇禹說道,“若你覺得,取走我的性命,能讓她開心些,你便動手吧。”

季淮有些心灰意冷,但語氣卻含著一線希望:“她也曾是……喜歡過我的。”

但他的話音剛落,還未等蘇禹動手,一股強大的氣浪便將他所在之處的屋頂掀翻。

季淮所處的八十層,本就是沙境黑蛟一族的位置,被這裡所有人尊稱為“尊主”的時千劫亦在附近。

蘇禹與季淮的對話,他若想聽,自然逃不過他的耳朵。。

“季淮……嗬……”時千劫那赤紅嗜血的眼眸鎖定季淮,自喉嚨裡發出的低低的笑聲,“你當真是……太不要臉了。”

他一掌將季淮從房間裡推出,想再說些什麼,卻生生止住了。

“來人,將他送出幻海樓,不要再在我眼前出現。”時千劫薄唇微微掀起,唇角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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