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素寒璧所料, 一打開門,走出院子,便看到東海從那漂亮的蓮花池裡探出頭來。
他的嘴裡, 還熟練叼著一隻肥大的錦鯉, 嚼了嚼, 將它吃了下去,就像之前吃素寒璧抓來的兩隻毒物一般輕鬆。
素寒璧心疼極了,因為蓮花池裡養的錦鯉是她花了大價錢買來的, 樣子好看, 主要是吃得不多,會自己在蓮花池裡覓食,很多天不用給它們喂食都可以。
結果現在, 就這麼都被東海給吃了。
素寒璧捏了捏眉心, 隻感覺一口氣沒順上來。
結果宋牧晴還朝東海招了招手喚道:“東海,你吃夠了沒有, 再往北邊池子裡找一下, 我記得師父池子裡不止這幾條……”
素寒璧繼續微笑,告訴自己要淡定, 反正這些魚早晚都會葬身東海之口。
她發現自己沒看見月景的身影,便去搜尋月景的蹤跡。
“月景呢?”素寒璧問,她的存在實在是太特殊了, 不能讓她給跑了。
蘇禹一劍將素寒璧苦心種植的紫藤蘿上小小的花朵削落下來, 收了劍冷聲道:“她被這條魚嚇得躲進前麵的山洞中。”
素寒璧的寒月小境依山傍水,有一個天然的山洞,冬暖夏涼,有的時候素寒璧也會住到山洞中去。
她點了點頭,提著劍往山洞的方向走了過去。
素寒璧撩開山洞口垂落的紫藤蘿, 看到月景一人坐在裡麵,躲在屏風後,還在往外看。
“他……那條魚,怎麼跟來了?”月景小聲說道。
“他為什麼不能過來?”素寒璧反問。
她坐在月景麵前,將手中劍放在桌上,打量著月景。
素寒璧的心情有些複雜,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靜默了許久,她隻開口說道:“我要去雲上之境了,你還記得你答應我的事情嗎?”
月景咬著下唇,點了點頭:“我還記得,你要我……假扮你?”
素寒璧瞥了她一眼,沒有否認:“是,我不能讓彆人發現我已經離開了海外仙山。”
“素寒璧,你究竟是誰?”月景看著素寒璧,看著眼前這女子與她相似但更加好看的眉眼,輕聲問道。
“我是誰與你有關係?”素寒璧挑眉發問。
“你想做什麼?”月景換了一個問題。
素寒璧笑了起來,她托腮看了一眼一臉無辜的月景:“都說了,你隻管做好你的事情。”
“你不怕我把你的計劃說出去嗎?”月景覺得自己落了下風,於是倔強說道。
“你說出去,我便殺了你。”素寒璧輕描淡寫答道,神色淡淡,語氣卻篤定,隱隱有殺氣從她身上散發。
於她而言,雲霄宗裡唯一有用的人隻剩下月景。
月景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她跌坐在椅子上,聲音染上了些恐懼。
她不是傻子,自然能夠聽出素寒璧方才那句話沒有作假。
假如她失去了利用價值,素寒璧真的……真的會將她殺了。
“你要我如何做?”月景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靜下來,問素寒璧道,“你……不好假扮。”
縱然兩人容貌氣質都很相近,但性格卻大相徑庭,一個如火一個卻似水。
月景就算用儘千方百計,也學不來素寒璧渾身上下那股凜然的氣息。
“我知你學不來,但不漏破綻的辦法很多,最簡單一種的就是不要說話。”素寒璧瞥了她一眼,有些無奈。
短時間內讓月景變得與她一樣,實在是太難了。
“我會對外宣稱我吃錯了東西,導致嗓子受了傷,在一段時間裡都不能說話,如此便不會受人懷疑。”素寒璧將懷裡的一瓶藥水掏了出來,“為了防止你一不小心說話露餡,所以麻煩你待會將這瓶藥給喝了。”
“喝了……會變成啞巴嗎?”月景眼中盛滿了驚恐,連連後退,“你……你怎麼能這樣?”
“這是草棘汁,有微毒但是味道甘美,喝了之後會中毒,一段時間都不能說話,隻要不服用過量,便不會真的啞了。”素寒璧將草棘汁遞到月景麵前,“你該感謝我沒有讓你真的啞巴了。”
“素寒璧——”月景有些惱怒,她覺得素寒璧不能這麼做,萬一……萬一她真的啞了怎麼辦?
“我要是真的啞了,可怎麼辦?”她垂下頭,黯然神傷。
“那你應該感謝我讓你這張美麗的小嘴永遠地閉上,從此之後世界上會少了很多毫無用處的廢話,為仙界環保做出巨大貢獻。”素寒璧繼續慵懶托腮,看著月景表演。
月景還想再說什麼,但又覺得素寒璧說得對,萬一她一不小心說話暴露了,那可就性命不保了。
“你的修為那麼高,萬一他們發現了我的修為非常……低微怎麼辦?”月景垂下頭,感覺有些挫敗。
她不得不承認,素寒璧的修為真的很高,甚至令她感到恐懼與……敬畏。
“正是因為我的修為高深,所以海外仙山的修士不敢隨便以神識試探我的修為。”素寒璧冷笑,“這是一種冒犯,他們不敢冒犯我。”
“若是有敢查探你修為的人來呢?”月景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素寒璧長舒一口氣,她們終於談到了關鍵的話題了。
“這整個仙界,膽敢用神識來查探我修為的人不過一個。”素寒璧緊盯著月景那雙惶恐的眼眸,“月姑娘,麻煩收起你的眼神,不然我不得不找個南琉璃殿琉璃天專用的蒙眼麵紗給你用了。”
“他是誰?”月景閉上雙眼,讓自己平靜下來,連忙問。
“他的樣子你不是見過麼?”素寒璧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嘲諷,“他是仙界之主,整個仙界乃至所有小世界中……唯一的神。”
“樣子麼,便是那個在攬月閣裡給你拿孤月劍的白衣男子的樣子。”素寒璧說起這話的時候,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無瑟竟然與紫宸長得一模一樣,當真是……荒謬至極。
她的無瑟,應當是獨一無二的。
“是他?”月景深吸了一口氣,有一種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的心臟。
欺騙這樣的人……她真的可以嗎?
如果被發現了,是不是便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是他?”素寒璧的聲音依舊平靜,沒有恐懼也沒有退縮,“仙界之主又如何,月景,你在害怕什麼?”
“我若露餡,他會殺了我,我逃不了。”月景渾身抖得如同篩糠一般,語氣驚懼。
“月景。”素寒璧伸出手去,將她的肩膀按著。
她的手不大,白皙幼嫩,仿佛一雙完美的藝術品,但卻很有力。
素寒璧生生將月景正在顫抖的身軀按住了,讓她不要再恐懼。
“你隻要做好你該做的,便不會有問題。”她傾身而上,那盈水的漂亮杏眸勾魂攝魄,與月景那輪廓相似的眼眸對視,“他看不出區彆,因為我們……如此相像。”
相像到……連曾經與她日夜相處的時千劫都能乍一眼認錯的程度。
黑蛟時期的他,在寒月穀中與五色石日夜相伴。
身為魔尊的他,與她在黑獄中度過數百年互相傷害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