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55 章(1 / 2)

鑽石海 鶴望西歸 5850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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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賽季進行到這裡,都已經接近尾聲,所有選手的節目都已經形成肌肉記憶,合樂效果也磨合到了最佳,到了這個階段,運動員對節目本身的掌握已不是問題,比的就是最底層的素質。

但高聖川這幾次每次站在賽場上,都有新的感悟。

就好像之前的那麼些年,他始終都在睡著,那個真正的自己蜷縮在某個角落,放任自己的身體去勞形磨損,不知疲倦地練動作摳細節,終於將身體打造成了一台精於控製、無往不利的機器。

這樣的機器當然是好用的,起碼多年來他拿下的成績和榮譽,似乎都在告訴他,這是對的,高聖川,你天生就應該做一台冷靜的獎牌機器。

贏固然令人興奮,沒有人能拒絕賽場上廣播念出他的名字,國歌奏響的那個刹那。

為了那個刹那,他無數次想,我要贏,我要讓全世界都看見我,除了獎牌,我什麼都不關心。

可今天他滑完一套短節目,氣喘籲籲地半跪在冰上時,突然福至心靈一般明白了編舞老師不顧他的強烈反對,一意孤行要給他選這首《't help falling in love》的用意。

“你要學會享受滑冰,高。”她循循善誘:“全神貫注,然後把身體交給靈感,和命運。”

他從來對這種形而上的玄學嗤之以鼻:我之所以能保證技術分,靠的就是每一次跳躍、每一套步法都窮儘努力、算無可算。

還交給靈感,要是靈感讓我跳劈了,我找誰說理去?

但今天太不同了。

他在樂曲漸進高潮的地方輕鬆完成一次無懈可擊的4LZ,卻第一次沒去估計跳躍質量。冰刀落地卷起雪屑的一瞬間,他被這曲子裡厚重的糾纏再次拉回到關澈對他說起過去的那個晚上,蟄伏在他心底的遺憾像被她那雙眼睛驚醒一般,呼嘯著掌控了他原本毫無波動的心。

——原來這首曲子,是這個意思。

是以凡人之軀,無論他如何不甘,都無法穿越時空去觸碰到那個最需要保護的人;

是他的殘軀病體,無論他多麼不舍,窮儘努力,都不能多留她哪怕一分一秒。

那一刻,他幾乎真的怨恨起命運。

編舞教練在場邊輕輕吹了聲口哨,偏頭對愣怔的霍世平道:“提前說一聲恭喜。”

霍世平目光緊緊跟著場上的高聖川,一邊跟著觀眾鼓掌,一邊沉沉答:“是好事嗎?我不確定……”

“你曾經也是頂尖的選手,”編舞老師揶揄:“你那時候跟我的老師怎麼說的?‘儘管上難度,就算我折了,國家隊還有沈煉。’”

忽然提起塵封多年的往事,霍世平微微語塞。

“你們是不同的。”她不再看霍世平,轉而欣賞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他沒有那個能激發他潛力的雙子星,但是花樣滑冰是藝術,他必須有自己的繆斯。”

她的眼睛盯著場上完美舒展的跳進燕式,魚尾紋裡藏著的都是欣慰的笑意:“這就是生活的有趣之處。”

不得不說編舞老師眼光毒辣,這一場短節目,高聖川拿到了前所未有的高表演分。

高聖川坐在等分區的沙發上,被兩個教練夾在中間,看到分數的瞬間就愣了,緊接著編舞老師興奮熱辣的吻就迫不及待地落在他的側臉。

他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手就先把她推開,然後才後知後覺當著鏡頭給了她一個熱烈體麵的擁抱,但目光幾乎是本能地在場邊來回遊移,過了兩秒,他才反應過來,關澈被他硬是留在國內,這次沒跟來。

……我好像真的完蛋了,他想。

而與此同時,關澈隱在觀眾席的某處,正透過簡陋的DV鏡頭,困惑地注視著他。

他到底在找什麼呢,她輕輕嘖了一聲,暗暗推了鏡頭,企圖從高聖川在屏幕上微微放大了一點的臉上找出端倪。

怎麼也不知道多跟記者笑一笑,到時候再得罪了人,又夠他喝一壺的!

自由滑安排在賽程的第三天,高聖川短節目排名第一,於是被安排在最後出場。

彼時Andrew的成績已經出了,非常亮眼,甩了目前第二名近三十分。這對高聖川來說,不啻為注射了一針腎上腺素,從身體到大腦,都興奮得停不下來。

直到廣播念出他的名字,他再次站上賽場,閉上眼睛,忽然見到那個人對他篤定地說:“你在我這裡,已經是冠軍了。”

他驀地安靜下來。

同一時刻,《Ne Me Quitte Pas》第一聲如泣如訴的清唱響起,他順勢而動,旋律牽引著他在冰麵上飛馳著,身體前所未有地輕快,靈巧地劃過一段撚轉,接一個喬克塔轉體後,直接平地起跳接勾手四周,在他身體滯空的一刹那,陡然生變!

高聖川的眼前突然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