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2)

“為什麼不讓阿娘喝酒?”出來後林晚照問茂茂。

茂茂板著臉, 不高興的說:“不是阿娘自己說的麼,喝酒誤事,要喝也隻能在自己家裡喝,不能在彆人家喝,要是彆人起了壞心, 在酒裡放了東西,怎麼辦。”

林晚照想起來,她確實對茂茂說過這樣的話。

有一次給人村裡的人看病, 那人知道她不收診金,便拿出一壇珍藏的好酒要請她喝,被她拒絕了。

那次茂茂也在, 出來後問她為何不喝,明明在家裡是喝的。

於是林晚照就對他說了喝酒誤事的話,沒想到他還記得。真是長大了, 都知道保護她了。

林晚照心裡感動不已,故意逗他:“這是你外祖父家, 怎麼就成彆人了。”

茂茂小眉頭一皺:“阿娘怎麼糊塗了?除了我,阿爹,二叔, 花嬸兒, 還有叔叔們, 其他人都是彆人。”

說著他鬆開板著的小臉,很大度的說:“這次就原諒你了,下次記得啊。不過不記得也沒關係, 反正我會提醒你的。”

“嗯。”林晚照親昵地碰了碰他的額頭,牽著他的手往回走。

劉媽跟在身後,抬袖抹了抹眼睛。

她是不知道那個叫杜老三的對小姐好不好,可有小少爺護著小姐,再不好也有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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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可二不可三,林書雅一連碰了兩個釘子,接下來好幾天都沒有露麵。

林晚照樂得眼前清靜,幾人還像以前一樣過日子。

這就是分開用飯的好處,彆看住在一個宅子裡,可以幾天都不打個照麵。

唯獨有一點,就是驟然閒下來,完全不知道該乾啥。

林晚照想起自己剛成為“林晚照”時,還為終於過上了好吃懶做的米蟲生活而歡喜雀躍過,誰知被杜老三一番勞動改造,變成了閒不下來的勞碌命。

所以說,人生充滿了變數,你永遠不曉得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薛飛還好,茂茂已經正式開蒙,所以他每天早上要送茂茂去私塾,下午再接他回來。

——於重遠對茂茂的事很上心,各方探察,很快找到了一位學識品行都好的老先生,姓顧。

薛飛帶著茂茂親自上門拜訪,希望顧先生能單獨給茂茂授課,束脩不是問題。結果被顧先生毫不留情地拒絕了,連帶茂茂也討了個沒臉。

為了茂茂不被區彆對待,一視同仁,林晚照之前刻意囑咐過薛飛,隱瞞了他的真實身份。

其實林晚照倒不在乎是否單獨上課,反倒希望茂茂能和其他孩子一起學習。因為人要學習的除了知識本身,還要學習怎麼與人交流溝通。

用她原來那個世界的話來說,智商重要,情商也重要。

所以她精心做了一籃子點心,讓薛飛帶著茂茂又去了一次,先生見他們如此有誠意,這才收下茂茂。

那私塾在漁陽東邊,靠海,茂茂上課的時候,薛飛就在海邊看人打魚。

自從開始種菜後,薛飛對一切和吃的有關的活動,都特彆有熱情。

看得手癢時,便也下水裡去撈。隻是水裡不比山裡,曾經無往不利從不落空的二當家,對滑不溜秋的魚兒們無計可施,看得見,摸不著。

不過這絲毫不能打擊他的熱情,反而越挫越勇。連今日茂茂放假在家,他也不落下。

臨走前信誓旦旦的說等他晚上帶魚回來,並讓林晚照準備好佐料,他要吃剁椒魚。

今天能不能吃上剁椒魚林晚照不知道,但她相信憑薛小飛這股乾勁兒,很快就能給他們的餐桌加餐。

總之,薛飛是不無聊了,隻有林晚照還無所事事。

又悶又熱的午後,她無精打采地坐在廊下繡手帕,旁邊的竹筐裡已經有一小摞,都是要給杜老三送去的。

之前不是想著用花草什麼的做成書簽給他麼真動手才發現想象很豐滿,現實很骨乾。沒有塑膠,很難定型不說,也特彆容易碎,索性放棄,轉而改為繡的。

這倒簡單了,花鳥魚蟲,看見什麼繡什麼。也不拘針法,寥寥幾針便能勾勒出輪廓了,圖的隻是個意趣。

昨日剛吃過竹筒飯,今天她便繡的是竹子。

正收尾,見劉媽自己一個人回來了,不由問道:“茂茂呢?”

劉媽急得舌頭打結,話都說不清楚了:“小姐,你,你快去看看吧。茂茂他,他……被大小姐扣住了。”

林晚照蹭地站起來:“為什麼?在哪裡?快帶我去!”

劉媽說:“說他搶鬱哥兒東西,就在花園。”

路上林晚照向劉媽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原來是林書雅說茂茂搶了鬱哥兒的東西,茂茂不承認,林書雅便說他小小年紀就撒謊,要教訓他。花嬸兒多護犢子的人,自然攔著不讓動。

林書雅見花嬸兒一個下人,居然敢攔著她,登時氣不打一處來,讓人連花嬸兒一並打。

花嬸兒可是從土匪窩裡出來的,戰鬥力杠杠的,尋常婆子根本不是她對手。

奈何林書雅那邊人多勢眾,局麵登時膠著起來。

僵持不下,花嬸兒怕會誤傷茂茂,讓劉媽趕緊回來報信。

林晚照眉頭緊皺,茂茂不會說謊,再說了,茂茂有什麼是需要去搶鬱哥兒的?

說得不好聽,那鬱哥兒今年不到三歲,玩兒的都是茂茂玩剩下的。

茂茂是在山裡長大不假,可忘了他那幾個叔叔了?城裡孩子的玩意兒他都玩兒過,城裡孩子沒玩兒過了,他也玩兒過——林晚照畫圖,杜老三做。

林晚照心急如焚,一顆心懸到嗓子眼,越走越快。

這林書雅表麵看消停了,原來暗中憋著壞,在這裡等她呢!

這一來一回的功夫,茂茂肯定落到他們手裡了。

尖叫聲刺痛耳膜,林晚照心尖一顫,麵如寒霜:今天她和林書雅沒完!

花園很快就在眼前,終於到了,劉媽卻看見麵前的林晚照驟然停下腳步,僵在原地止步不前。

劉媽急得伸手去拉她:“我的小姐,你發什麼愣啊,趕緊去救人啊。”

救人?

林晚照搖了搖頭,用一種在夢遊的聲音說道:“不需要了。”

想救的人不用她救,用救的人她不想救。

不遠處的涼亭中亂成一團,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對丫鬟婆子發起無差彆攻擊。尖叫的,哀嚎的,地上打滾的……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起,隻差沒把房頂掀翻。

其中一道破音最為明顯:“來人,快來人……把這畜牲給我打死……”

不是林書雅是誰。至於她口中的畜牲,就是煤球了。

她一下令,本就混亂的場麵更亂了。

剛才還隻是丫鬟婆子,現在旁邊的家丁也加入了戰鬥。

他們紛紛舉著各種家夥去打煤球,可煤球動作太快,哪是他們能打到的?往往武器還沒挨到它的邊,它已經轉而去攻擊下一個人了。

於是受害者剛挨了貓抓,又被人打,還是自己人,苦不堪言。

一時間鬼哭狼嚎,怎一個亂字了得。

人們推推搡搡,混亂中林書雅自然不能幸免,此時狼狽不堪。是頭發歪了,衣服也爛了,臉上隱約還有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