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雖然隻有兩間, 但宅基地給的大,以後在旁邊加蓋幾間不成問題,而且新房寬敞,裡頭盤的炕, 打的家具都是最時興的。
不想叫老兩口為難, 趙衛紅當著眾人麵開口道:“以前是咋打算的, 現在就咋弄, 這老房子我們住著也有感情了, 舍不得搬走。”
李愛國知道大嫂這是在讓著他, 老房住了這麼多年了, 破了補補了破, 哪有新房住著好,連忙道:“彆介,大嫂,新房那邊離畜牧站近, 還是你們搬到那邊去住吧,我和爹娘住這邊。”
他這話是真心實意的,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想通了不少事,現在就想老老實實的過日子, 蓋房子打家具就他娘給他攢的那點錢,連一間房的瓦片都買不起。
雖然他爹說是在外邊借的,但是誰會無緣無故借給他那麼多錢,肯定是大哥二哥往裡貼了, 說借的隻是害怕兩個嫂子生氣。
李愛國腦補著這些,心裡頭更愧疚了。
趙衛紅執意不肯,這麼弄他們兩口子成啥了,好像他們就圖那房子似的。
李老頭勸道,“愛國說的有道理,新房離畜牧站近,大妮以後上班方便,那邊離山上也近,你打豬草也方便。至於我們就跟著愛國住,一是方便照顧五妮,二是他這身體估計得養一陣子,重活啥的估計以後也乾不了,我得尋思著給他找個輕鬆的活計,至少能把他父女兩個養活。”
他又對李愛國說,“老房這邊人多,離地也近,你愛湊熱鬨,住這邊好。”
這事李婆子沒有意見,她和老頭子的想法一樣。
天黑的早,李紅英和林家民吃了飯早早的就走了。
……
正月裡不易動遷,過了正月開春後,地裡的活兒就越來越多了,所以搬家的時間隻能定在年前,時間確有些倉促。
不過也顧不得那許多了,早搬了好。
李老頭找人借了老黃曆,看好了日子,把搬家的日子定在陽曆一月初三,也就是農曆的十二月初一。
這天,李保國請了假,趙衛紅也一大清早就去大隊部養豬的地方煮了豬食,就是為了能空出時間大家夥兒好好熱鬨一番。
搬家是大事,有條件的人家都要辦席的,老李家也不例外。
從左鄰右舍借了四張桌子,幾十個凳子,兩間房各擺了兩張,連著原有的那張桌子,一共置辦了五桌席麵。
掌廚的人仍然是李老頭,他有做大鍋飯的經驗,不過畢竟年齡不小了,精力不太足,李婆子和趙衛紅婆媳兩個就給他打下手。
李大妮帶著幾個妹妹擇菜,洗菜,切菜,各司其職。
冬天不比夏天,能吃的菜種類少,置辦席麵就離不開豆腐,炒豆腐片,豆腐燴菜,涼拌豆腐乾,再加一個豆腐肉片,炒兩個乾菜,就是一頓席麵了。
要擱在以後,誰家搬家隻來幾十個客人是要讓人笑話的,但是現在不同,基本上都是一家派一個男人來上禮,也是男人吃席,女人和孩子是沒有份的,除非你上的禮多,才好意思多來幾個人。
席上酒是沒有的,那玩意兒一斤要三毛二,還得要票,隻有城裡的乾部才能喝的起。
新房熱鬨的緊,人多了,裡頭的溫度也高,李梅梅穿著夾襖,盤腿坐在裡間的炕上扒飯,她奶今天給包子做了些軟和的白米粥,她也跟著沾光,吃了不少。
即使沒有酒,外頭那些大男人也能搞出個推杯換盞的動靜來,高喉嚨低嗓子的,東一句西一句的說嘴。
不知誰打開了話匣子,開啟了她三叔的玩笑,李梅梅就聽見好幾個人揶揄打趣三叔的話,還說要把陳寡婦說給他當媳婦。
以前的三嬸就因為陳寡婦和三叔鬨過,鬨的人儘皆知,這些人說這話出來純屬惡心人。
李保國一下就黑了臉,他弟傻,他可不傻,那陳寡婦是能沾惹的女人嗎?
那女的以前和公社的姚書記不清不楚的,當了人家一段時間的小老婆也沒成功把糟糠妻擠下堂,最後反倒是自己灰溜溜的回娘家這邊來住了。
鬨的沸沸揚揚的,要不是招子硬,姓姚的這會還不是書記還不一定呢。
隊裡人不敢當著人麵說,背後誰不啐這女人幾口。
這事知道的人不少,不知道的人也不少。
李愛國就是屬於不知情的。
他就是覺得陳寡婦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孤兒寡母的,可憐的不行。他那個傻子給人挑了兩次水就被惦記上了,那女人這是找接盤俠呢。
沒等她爹開口,李梅梅就聽她二叔陰陽怪氣的懟了回去,“開什麼玩笑,人家是什麼身份,咱們是什麼身份,我們老三可配不上人家,人家是要配乾部的,咱這老農民還是算了吧!”
這會子想起這一出了,說這話的人估計臉上有些掛不住,連忙給自己找台階下,“……呀,李叔的手藝真好,吃菜,吃菜!”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李愛國也沒了吃飯的心情,他和那陳寡婦真沒啥,就是給挑過兩次水,連話都沒有敢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