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毛毛(1 / 2)

席麵上的菜單是李老頭擬訂的, 他以前給人家做過席麵, 知道規矩,多少涼菜,多少熱菜,多少蒸碗,都是有一份規矩在裡頭的。

等到所有菜都上完,大家就熱熱鬨鬨的吃了起來,兩三個小時,這宴席也就結束了, 除了留下來幫忙的人,其餘人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啥,我屋裡那個小娘皮是你狗日的放走的!”

席吃完了, 大柱把微醉的栓子拉到僻靜處,苦口婆心的勸他不要乾傷天害理的事情,一不留神, 把他救走那姑娘的事情說漏了嘴。

雖然恨兄弟走了歪路,但畢竟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總不能像老叔一樣,說斷絕關係就斷絕關係,他昨天打魚收獲頗豐, 想著送兩條給兄弟們嘗一嘗。

先去的栓子家,栓子不在屋,門用大鎖頭鎖的緊緊實實, 他站在門口張望了一下,見確實沒有人,就打算轉身走,就在這時,耳朵裡突然傳來一陣敲打的聲音,是從屋裡傳來的。

他一想,該不會是小偷趁主人不在家,偷偷摸進了屋裡,當下就把魚扔在了牆根底下,自己翻牆進了院子。

循聲而去,那聲響竟然不是屋裡傳出的,而是地窖傳出的。

當他小心翼翼揭開地窖門,看到裡頭有一個大活人時,頭都要炸了,想起村人傳起,栓子的錢來路不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個混蛋,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活人的身上。

他把那個姑娘從地窖拉了上來,一路沿著小路帶回了自己家,那女娃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一看就是多日未食飽飯。

栓子暴跳如雷,他就說地窖裡關著的那個小娘皮是怎麼跑出來的,原來是他的好兄弟給人放跑的!

大柱紅著眼眶,還在喋喋不休,“栓子,你收手,乾點啥營生不好,偏偏要乾這種死了以後下阿鼻地獄的事,你以後有啥顏麵下去見咱爹娘!”

他也喝了兩杯酒,心裡這些話實在是不吐不快,他救走了一個,又害怕栓子去找下一個,良心翻來覆去的折磨他,送兄弟去坐牢?他不忍心,看他繼續乾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他也不忍心。

在酒精的作用下,栓子臉漲的通紅,該死的大柱,竟然是他把人放跑了,知不知道,這樁生意壞了,他得給買家賠多少錢!

整整六千塊!一條六千塊的肥羊,就這麼著從手裡溜走了。

“你他媽的……”

酒精上了頭,加上怒火中燒,栓子實在難以冷靜,一把揪住了大柱的衣領,一個拳頭掄了上去,“你把那個小娘皮藏到啥地方了?”

他這一拳,半點不留情,大柱呸了一聲,吐出半顆帶血的牙來。

兩兄弟心中都有不忿,又都喝了酒,衝動的情緒愈演愈烈,原地扭打了起來。

大柱常年操持在田間地頭,身體比起慣愛偷奸耍滑的栓子強了不是一星半點,他們的動靜不小,有人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把栓子打倒在地了。

過來幾個人隻當這兩兄弟是酒喝多了起爭執,幾下分開兩人,各自勸和,一邊架起一個送回家了。

那頭李家一家人還在喜氣洋洋的照相哩,根本沒發現這兩兄弟打了一架。

縣城照相館隻能照黑白照片,想要拍彩色照片,還得從上海首都這些地方請師傅。

一輩子就訂這麼一次婚,沈立軒不想留遺憾,就托他的好哥們韓富原在上海找了個能拍彩色照片的影樓,花了大價錢,給人請到紅旗村來拍照。

拍完他和李梅梅的各種合照,李梅梅想著,是不是給爺爺奶奶也拍幾張照片。

二老今天打扮的氣派,簇新的唐裝,頭發梳成整整齊齊,李婆子還罕見的露了回富,腕子上戴著一對成色不錯的大金鐲子。

照相機哢嚓一響,他們坐在太師椅上笑的樣子就留住了。

好不容易請來的照相師,那自然要最大程度利用,你和我照一張,我和她照一張,哢嚓哢嚓的,照相機就沒停過。

李保國還拎著兩把他自己打的圈椅放在院子裡,讓人家給他拍幾張彩色照片,最好是能放大的。

趙衛紅問他要乾啥,他就道,“弄這個大照片……掛在咱們廠子門口,就是招牌……”

李梅梅樂,得,她爸挺先進,還知道打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