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賣玉(1 / 2)

家住二牛村東頭的馬二叔,也算是個精明的農民。

農閒時,他便趕著牛車,常拉村裡人進城去,好歹賺個腳力錢。除此這外,他又喜歡同人聊天,城裡城外大事小情,他都了解個大概。

陳父雖說是秀才公,又在城裡當教書先生,也算是極其體麵的。可陳父平日裡從不擺讀書人的酸架子,對村裡的孩子也都十分照顧。

誰家孩子在讀書上麵有天份,也願意讀書。陳父便帶著他們去考青山書苑。就連村中那位啟蒙的老先生,也是陳父想辦法請回來的。

如今陳家落得這般下場,馬二叔多少也知道緣由,不免對他們家有些同情。因而把陳家姐弟送到城裡後,他本是不想收錢的。

可陳家姐弟卻十分堅持,到底還是把銅錢給了他。

馬二叔推脫不得,隻得收了。

實際上,借著同他聊天,陳寧寧早把這城裡的當鋪都打聽清楚了。

老許家好幾代都是開當鋪子的。老許掌櫃為人厚道。不僅給的價錢公道,也喜歡讓人活當。

普通人家難免有周轉不開的時候,就喜歡來找老許掌櫃幫忙。

陳寧寧思量許久,便選中了他家。

可惜到了當鋪子,才知道那位老許掌櫃並不在。反倒是年輕的小許掌櫃在當班。

這小許掌櫃說話前麵上帶著三分笑,看上去十分和氣。隻可惜,這人生得高顴骨,窄印堂,薄麵皮,唇下有珠。

就算他滿麵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反倒是眼珠子滴流亂轉,滿肚子都是算計。

陳寧寧乍一看,便覺得這人不妥帖。正想著托詞,想讓他把老許掌櫃請出來。

偏偏陳寧信這毛頭小子,在父兄倒下後便覺得自己是家中的頂梁柱了。

姐姐在家裡出主意也就罷了,到底還是個弱女子。到了外麵,還得他這個男子漢撐起場麵來。

陳寧信於是中氣十足地對小許掌櫃說:“我們自是來當東西的。”

陳寧寧聽了這話,便斜了寧信一眼,警告他少多嘴。

可陳寧信卻回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陳寧寧立時便想抽他。這種不聽話的菜鳥員工,要是落在她手裡,幾天就能收拾好了。

可這會兒,卻沒人給她幾天的功夫。

陳寧寧也沒辦法,隻得悶聲說道:“家父認得老許掌櫃,也算熟人,不知可否請他出來見上一見?”

小許掌櫃一臉為難地說道:“這可不巧了,我爹病了,起不來床。如今這鋪子全由我一人做主。姑娘若是放心,倒不如拿出東西來,我先掌掌眼。”

陳寧寧一聽這口氣,便知這小許掌櫃剛剛接手鋪子,正要做一筆好買賣,在他爹麵前露臉。自然就是把他們姐弟當待宰肥羊看待了。

陳寧寧不愛跟這種新手打交道,便想著不如換家靠譜的鋪子。

偏偏這時陳寧信又裝模作樣地說:“既然老許掌櫃病了,姐姐不如拿了那塊兒玉,先給小許掌櫃掌掌眼。若是價格不妥,咱們再換彆家也不遲。”

陳寧寧心中暗道,早知陳寧信這小玩意這般豬隊友,不如她自己來的好。

隻是陳寧信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料這許家當鋪子挨著官道,往來行人客商眾多,他們也不敢做出那沒天日的事。

陳寧寧點了點頭,把那帕子從懷裡拿了出來,又開口說道。

“若是小許掌櫃看不上眼,不如過幾日,等老許掌櫃好了,我們再來也不遲。”

說著,她便打開那塊帕子,把玉給他看。

小許掌櫃到底還是年輕,臉上也藏不住事。一看那塊玉佩,兩眼便有些發直。

他又連忙從陳寧寧手中把玉拿過去,細細查看一番,這才裝模作樣地說道。

“可惜了,玉是好玉,上麵刻的‘寧’字,卻不是吉祥字樣,怕是賣不出好價錢。十兩銀子,姑娘看如何?”

陳寧寧聽了這話,便伸手把玉奪了回來,收好了,才又說道。

“既賣不出好價錢,不如我們回家另想辦法就是。”

說著,她便拉著陳寧信要離開。

此時的寧信已經有些懵了,他倒是想開口勸姐姐幾句。隻是陳寧寧暗中使勁,把他掌心都快掐爛了,他自然也不敢再說什麼。

小許掌櫃也沒料到,這小姑娘居然是這般反應。

一般人家來當當,都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實在需要用錢。這種時候,當鋪開個低價,賣家再還價。兩邊一扯皮,把價格定下來,買賣也就成了。

哪有像這樣

直接便說不賣的?

小許掌櫃自幼跟著他父親,經手的好東西多了,自然看得出這塊玉千金難得。

若是他父親在,定然不敢開這麼低的價。隻不過,如今許家生意已經被王家當鋪搶去了大半,他父親也被氣得病倒了。

小許掌櫃便覺得,他父親那老套的做派不中用了。

如今小許掌櫃是打定主意,要拿下這塊寶玉的,因而又對陳家姐弟說道。

“不如這樣,姑娘我也不誆你,這塊玉五十兩銀子,你當不當?”

陳寧寧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我自小長在富貴人家,當日事情我也隱約記得一些。這塊兒玉分明是一位尊貴的長者所贈,說是千金難得也不為過。

如今小許掌櫃隻出五十兩,就想要了這塊玉?倒不如我們姐弟先去彆家當鋪問問看吧?”

陳寧信見姐姐這般打機鋒,也不敢再胡亂開口。隻任由陳寧寧拉著他往外走。

剛走出兩步,卻聽小許掌櫃沉聲說道:“姑娘,買賣不是這樣做的,總要有個先來後到。罷了,這塊玉二百兩,死當。姑娘,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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