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2 / 2)

大唐第一相士 木寒霏 20502 字 3個月前

李淳風聲音輕柔,麵色卻不是很好,他剛剛看到陳星指尖縈繞的黑氣,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師弟什麼時候學會陰煞玄術了?竟還要拿陰煞去對付人!

動了陰煞那可是要遭受因果報應的,師弟不可能不知道!

李淳風連忙扔下手中的東西,趕了過來,在陳星出手前攔下,好在陳星還沒動用陰煞,一切都還來得及。

陳星指尖凝結起來的黑氣,因著李淳風的觸碰,瞬間消散。

陳星不自在的撚了撚指尖,垂著眸子,表情無辜,好似剛剛動用禁術的人不是他。

李淳風嘴唇張了張,到底沒問,這裡有外人,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他都不會陰煞術法,陳星到底是從哪兒學的?

萬物皆有陰陽兩麵,最早的相士分為陰煞和陽煞,與戰國時期鬼穀一派的合縱連橫,有異曲同工之妙。

陰煞過於陰邪,容易擾亂相士的心智,導致心魔入體,修習陰煞風水之人,無一不犯五弊三缺,這陰煞一脈相士傳承,便逐漸落寞了。

反而是陽煞一枝獨秀,陽煞積德,相士即使犯了五弊三缺,也是無關性命之憂,所以就連袁天罡這等風水大師對這陰煞這方麵了解得也是少之甚少。

陳星一個剛接觸風水年輕少年郎又是從哪兒修習了陰煞,看那模樣竟使用得心應手,這不得不讓李淳風深思。

李淳風看著陳星的眼睛,暗了暗,他這個師弟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之前知道他是異星,除了聰慧過人便沒在過多在意,現在看來有些東西是必須得問清楚。

陳星雖然垂著眼簾,實際上餘光也正在觀察著李淳風,見他師兄神色變了幾遍,知道他起了疑心。

陰煞的術法是他前世學的,隻會一些皮毛,一直沒用過,要不是今日碰上這個讓他打心底厭惡的人,他也不會動用這歹毒的術法,還讓李淳風看到,看到便看到吧,這也沒什麼。

“呦,這還找個幫手來?找來也沒用,這玉佩就是我的了!”小眼男子還不知自己躲過一劫,大言不慚道。

陳星剛剛的陰煞隻是想給男子一個教訓,不會要了他的命,但也會讓他在床上躺上大半個月,若不是李淳風阻止,男子現在不可能站著和他們說話,早就趴地上了。

“一塊玉佩麼……”李淳風自是看出玉佩不同,也會意陳星為何都要動用陰煞來爭奪了,“我弟弟也喜歡,又同時看上,自然是價高者得,您說是不是?”

這話是對賣玉佩的小攤販說的,誰不想多掙幾個錢,小販瞬間體會到李淳風的意思,反應過來道:“對對,這位郎君說的對,價高者的,剛我也說了,這位模樣精致的郎君先站在攤位麵前,但玉佩又的的確確是您先拿到手,如此……二位就出個價吧,誰的價錢高,我就賣給誰。”

小眼男子眉毛一擰,戾氣梗生,一張難看刻薄的臉,越發讓人惡心。

就連李淳風眸子也冷上幾分,就衝著讓人倒胃口的麵相,一看就不是好人,也難怪師弟都要用陰煞對付他了,實在是難以入眼。

“嗬……你倒是打得好算盤!”小眼男子冷哼一聲,冷冷的看著小攤販。

賣玉佩的家夥目光躲閃不敢與男子對視,不過為了多賺幾個錢,小攤販還是挺直胸脯,強壯鎮定道。

小眼男子又將目光移看陳星二人身上,冷笑道:“怎麼一個價高者得?你二人看著就不像有錢的,到時候故意哄抬價錢,我豈不是要多花錢了?”

小眼男子還不算太笨,眼珠子轉了轉,心思活絡。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大部分都是女子,衝著陳星來的。

“小郎君,何必和這樣的人爭搶,我帶你去上好的玉器店挑選,這破玉佩就讓給他便是。”一位看著很豪邁的女子,半側著臉,大方的道,明暗在示意著陳星。

一些男子發言就比較理性,“價高者得,這句話正適用。”

小眼男子卻不想多花錢,走上前來壓低聲音警告道:“你最好給我識相的,知道這玉佩是買給誰的嗎?知道我是哪裡出來的麼?!”

李淳風和陳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不屑的笑意,他們這是遇到京中某個權貴了,倒是要看看是哪家的人。

“您是哪兒出來的?”李淳風將陳星攔在身後,笑嘻嘻的問道,好似真的怕了他,打算笑臉和稀泥。

小眼男子指了指宮城方向,示意他是宮裡出來的,再一次低聲警告道:“你們可彆不識好歹!”

李淳風眸子斂了斂,險些動怒,給小人嘴臉的男子一拳,輕咳一聲,神色有些冰冷的要開口,陳星卻是突然攔住了他。

“算了吧,師兄……”陳星抬眸看了小眼男子。

不是不想要玉佩,而是不想將這事鬨大,寶器難得,卻也不是遇不到,這次就算了,但還教訓的還是得教訓。

趁著李淳風不注意,兩指一彈,一股陰煞黑氣竄進男子鼻尖,男子毫無所覺。

李淳風眸子一凝,對方的印堂已經發起黑來,雖不致死,卻會重病幾天。

“你——”李淳風回身冷眼瞪視著陳星,師弟還是用了,當著他的麵用了陰煞!

他來出頭就是為了防止陳星動用,卻還是讓陳星尋到機會,鑽了空子。

要不是周圍人多,他都要出手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還不聽勸的師弟。

李淳風壓不住火,深深看了眼說自己是宮中的男人,一副短命相,自有人來收他,就先放過他一馬吧。

接著沒好氣的對著陳星道:“你給我過來。”

李淳風轉身離去,步伐邁得有點大,陳星這時候哪敢不聽李淳風的話,看也沒看玉佩寶器,跟上了自己師兄的步伐。

在周圍人看來,就是兩兄弟被權貴打壓,暗暗吃下悶虧,看小眼男子眼色變得不好起來。

尤其是那些女子,更偏向模樣精致的陳星,對小眼男子則是滿滿的厭惡了,就差出言教訓了。

陳星倆人離開後,小眼男子竟莫名打了個寒顫,身上發起抖來,被一群人議論著,心下更是煩躁,怒道:“看什麼看,都給我滾!”

扔下幾兩銀子,小眼男子收緊了衣服,拿走了玉佩,推開人群,往遠處去了。

一路上都是賣花燈的,生氣的李淳風對這個竟也不敢興趣了。

走路帶風,找了間臨街的茶樓,尋了處僻靜的地方,抬頭看了看跟在他身後的陳星,“還不過來!”

陳星適當的露出一抹討好的笑:“師兄……”

李淳風不為所動,揚了揚下巴,示意陳星坐到他對麵去,眼底神情很是冷淡。

陳星哪敢不從,臉上掛滿笑容,坐了過去,小二上了茶和糕點,還親自給李淳風倒了杯熱茶,“師兄,你就彆生氣了,不會出什麼事的。”

“不會?”李淳風被陳星漫不經心的態度激怒了,聲音拔高,“你知不知道那是害人的東西?用了你自己也會遭受反噬,我們相士最怕的就是惹上因果業障,你倒好,不僅不怕,還非得自己主動招惹上,是不是嫌命太長?”

“不是不是,我還年少,還想多活幾年呢,哪可能這麼容易死。”陳星言語詼諧,若是以往好脾氣的李淳風,這會早就笑了,什麼怒氣也沒了。

“你還敢說死?!”今晚的李淳風就像個□□桶一樣,陳星說什麼都是錯的,他都照樣生氣。

是自己理虧在先,動用相士最忌諱的陰煞。

陳星變態度不是一般的好,不管李淳風如何怒氣衝天的惡語相向,他都用笑臉對著他。

李淳風也是擔心他的安慰,平時不著調,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師兄,難得為了他動了真怒,陳星心裡其實受用得很,即使李淳風說話再難聽,他也不會往心裡去。

待李淳風發了一通火,罵了嗓子冒煙,都沒停嘴。

陳星拿起茶杯,遞了過去,麵色不變笑問道:“師兄……口渴了吧,來,先喝口茶。”

李淳風頓了頓,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嘴,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陳星態度好,又主動承認錯誤,不管他說什麼都笑臉相迎,他有些罵不下去了,就像拳頭打到棉花上,一點意思都沒有。

李淳風彆扭的接過茶杯,哼哼唧唧道:“笑什麼笑,我和你說正經的呢!”

“是,師兄說的都對。”陳星不正麵回應李淳風,反而是順著擼李淳風的毛。

李淳風之前有滔天怒吼,到現在被陳星哄著,就隻剩一點小火星了,再也燒不起來。

陳星這哄人技術高超,不管是師父還是師祖前一刻被他氣得怒火上湧,後一刻又能笑著誇讚好徒兒,輪到他了,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李淳風深深的歎了口氣,又喝了口悶茶,陳星什麼都好,就是這性格太過固執了,若是不能變通,日後怕是會吃大虧。

“說吧,你是從哪兒知道陰煞的,又怎麼會這害人玩意兒?”李淳風將滿腔怒火發泄了七七八八後,開始秋後算賬,問起陳星這陰煞術法是怎麼來的。

陳星還想笑著蒙混過去,李淳風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彆開臉去不看陳星,嗬斥道:“彆和我嬉皮笑臉,你現在不說,等回到觀裡你自己和師父說去。”

陳星見狀,隻好正經了神色,給自己添了一杯茶,挑了挑眉道:“首先……就算回到觀裡,親自和師父說明,我也不怕的……”

“你——”李淳風又被激怒了,狠狠的拍了一巴掌桌子,桌上的茶水因此顫抖了幾下,灑了些許出來。

陳星把糕點盤子放好,以免遭受茶水的池魚之禍,“但我尊敬師兄說的話,我還是要聽,你先吃點小點心,動怒對肝臟不好。”

李淳風憤憤的往嘴裡塞了一塊糕點,他的胸口隨著陳星說的話,堵了又塞,氣得連一塊糕點都快吃不下去了。

“彆給我整這些有的沒的,快說!”李淳風連著喝了兩口熱茶,才把噎嗓子的糕點咽下去。

陳星輕笑一聲後,斂了神色,看向窗外色彩斑斕的花燈,聲音有些縹緲高深,“如何會陰煞,現在並不能告訴你,但陰煞絕不像想象中那麼可怕,對於因果業障,我心中有數,不會出事的……”

“有數?”李淳風聲音又拔高了些,之前看陳星態度好,他還以為陳星有了悔改之意,結果都是他自己臆想出來,陳星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陰煞術法自古以來就不是正派,那些古人慘死的例子你都忘了嗎?用多了陰煞,五弊三缺你是逃不了的!”李淳風厲聲道,希望能把走上“歪路”的師弟給罵回正道。

陳星將目光收回,放在李淳風身上,淡定道:“師父師祖學的是陽煞,不也照樣犯了麼,無兒無女,無權無勢……”

李淳風麵皮抽動了幾下,一口氣噎在嗓子裡不上不下,最後憋出了一句,“你這是強詞奪理!”

“這也是事實不是?”陳星慵懶的靠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閒適得很。

場內氣氛立馬變了,之前還是李淳風占上風,陳星一退再退,待陳星反擊,情況立馬反轉,李淳風被逼得說出話來。

道行道士哪有娶妻生子的,這就剛好犯了五弊裡的獨,師父們淡泊名利不愛權勢,自然又是犯了三缺裡的權和錢,這樣說來,不管陰煞陽煞,隻要是修習玄術的相士,皆是逃不了五弊三缺的因果業障。

“是,但師父和師祖不會犯最危險的命和殘,你用多了陰煞,到時候術法反噬……”李淳風本來疾言厲色,說到一半,眼裡閃過一抹暗色,聲音有些發顫兒,“當時候出了什麼事,就難以挽回了……”

雖和陳星成為同門的時間不長,但李淳風是真的把陳星當做自己的親人,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陳星走上死路,說到底還是李淳風擔心陳星。

陳星心尖微微觸動,他師兄自始至終都在替他著想,言語也就越發溫和起來,調笑道:“我才十五呢,好多好玩好吃都沒試過,哪能那麼容易出事,師兄你忘了我額間胎記的用處了嗎?這小小的陰煞反噬對我造不成什麼影響。”

李淳風一怔,不相信的反道:“真的?”

“嗯,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回道觀裡去問師父。”陳星站起身,再一次躬身歉意道,“師兄就彆生我的氣,好嗎?”

陳星都對他行大禮了,李淳風再有什麼氣也都消散了,冷硬彆扭道:“作甚這麼認真……要真是沒什麼事,我也不會怪罪你,先坐下吧……”

“師兄不生我的氣了吧?”陳星狡黠的眨了眨眼道。

一個容貌精致的少年,笑嘻嘻的討好對你說話,李淳風就算鐵石心腸,也化成繞指柔了。

輕咳一聲,奮力將自己的目光從陳星那張誘惑人的笑臉上移開,“好了好了,陰煞術法的事先放下,回到觀裡再和你算賬,你和我說說剛剛那人做了何事,讓你動了如此大怒?”

都用上禁法,陳星是真的生氣了,那家夥被陰煞所染,生幾天的病是逃不了的。

陳星本還笑著的臉,頓時冷了下來,周身釋放著低氣壓,就連李淳風都被凍得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陳星壓著憤怒,捏緊了茶杯,三言兩語簡潔的將事情解釋清楚,回想起小眼男子淫邪的目光,一時沒忍不住怒氣,將杯子捏碎。

李淳風更甚,直接把糕點盤子掃落在地,就差把桌子掀翻了,“混賬東西!”

不是隔間但又竹簾垂落擋住的,又因是晚上,所以看不太清人,但還是有許多人聽到動靜往他們這邊看過來。

就聽到兩個年輕男子在吵架,聲音時高時低,最後竟變成掀桌子了,在這普天同慶大熱鬨的日子,可彆打起來呀!

店裡的夥計,連忙拿著抹布走了上來,小心翼翼的躬身道:“二位怎麼了?是不是茶水不合心意,小的給二位換了便是,今天上元節,難得好日子,有什麼恩怨日後再說如何?”

李淳風雙手抱胸,彆開臉在一旁生著悶氣。

陳星隻好微微露出些笑容,安撫著店裡的夥計,“沒事,你把這裡擦了吧,換壺熱茶水,再上兩碟點心上來,實在是不好意思,叨擾各位了!”

陳星抱拳歉意的向著圍觀人群道歉,如此說了,眾人便善意的笑了笑,轉過身去,喝著自己的茶,賞著花燈。

茶樓夥計知道倆人不會再吵起來,連忙將東西收拾好,退了下去,不多時夥計又上了茶和點心,效率十分的高。

李淳風生了許久的悶氣,滾燙茶水熱氣氤氳,在色彩斑斕的燈光下,越發看不清了陳星的臉色。

陳星倒是不受影響,喝著茶水望著街邊悠閒自在逛著燈會的行人,神情舒適得很。

“你……你怎麼不早說?”李淳風憋不住了悶聲道,隱隱還有未發散的怒氣。

要是知道那個混小子竟然占了陳星的便宜,管他是不是皇親國戚,非得把他揍得爹媽不識,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下輩子做豬去!

他還把陳星攔下了,李淳風怔愣的看著自己攔人的右手,狠狠的拍了一掌,“這個破手!”

“誒誒,乾嘛呢?我又沒怪師兄的意思,作甚這樣。”陳星好笑的將李淳風抽風的左手拍開。

李淳風本已經渾身舒暢,現在又堵得慌,拿著一碟子點心,靠在茶樓窗戶邊上道:“不要讓我再看到他,不然……”

“哼!”李淳風重重一哼。

陳星悶笑一聲,怕被李淳風聽得,趕緊用喝茶的姿勢遮掩,他這個師兄傲嬌模樣,實在惹人發笑。

這事也就揭篇過去了,陳星對於這花燈不甚感興趣,坐在凳子靜靜的喝著茶,而李淳風則是抱著茶杯和點心,趴在窗戶上看花燈行人。

見到幾個長得年輕貌美的女子,李淳風這個偷看的人,還會忍不住臉紅羞澀的彆開眼,純情得很。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街上萬家燈火越發的明亮,李淳風往嘴裡塞了塊點心,不經意的瞥到一處,睜大了眼,糕點頓時卡喉嚨裡,他卻顧不得那麼多。

衝著陳星招手:“唔唔……唔,師……唔弟,你快快過來!”

見李淳風如此激動,陳星感到莫名,城裡李淳風也沒什麼朋友,那隻可是是李承乾了?

陳星心裡一喜,提上放在桌上的木盒子,同李淳風一起站在窗戶往下看去,下方有一行突兀的人。

為首便是驚才風逸翩翩少年郎的太子李承乾,而在他身後人,其中一個便是剛剛出言侮辱了陳星,搶了陳星玉佩賊眉鼠眼猥瑣男子。

李淳風回身拿起茶壺灌了幾口水,咽下了糕點,再看時,陳星臉色已經黑如鍋底,冷得可以結出冰來。

心下不安結巴道:“師,師弟……我…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陳星麵無表情的看著,長長的睫毛在昏暗的燈光照射下落下一片影子,神色晦暗不明,隻聽冰冷刺骨的聲音傳來。

“師弟帶你去平康坊見見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