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池不渝呢」(2 / 2)

在逃戀愛腦 文篤 6410 字 2個月前

-

崔棲燼隨便不了一點。

直到終於清理完雜物和劃分完主客空間,她把陳文燃和陳文燃的所有物,全都處理到了她劃分給“客人”的空間。

才覺得舒心。

沙發、餐桌和茶幾都一分兩半;主臥浴室歸自己,客廳浴室允許陳文燃臨時使用,但不能放置陳文燃十分惡心的蠟筆小新屁股馬桶推杆;

客廳陽台部分的區域歸自己,因為她需要在每個周末躺在藤椅上補充三小時的太陽。另一大半歸陳文燃,前提是陳文燃不在她家客廳喝酒蹦迪,也不在另一半空間亂扔衣服不講衛生不搞清潔。

當然,最大的前提是陳文燃不能踏足她的主人空間。

不隨便挪動她的物品,不冒犯她為這個空間格局所創造的任意一條規則……

那麼,她也暫時可以忍受私人空間被入侵的不適,將二分之一的區域讓渡給無家可歸的陳文燃。

這不是陳文燃第一次無家可歸。

第一次,陳文燃還沒有到成都來工作,拎著行李箱,穿一身精致長裙,頂著被雨水衝刷得妝花成女鬼的臉,站在門口傻了眼。

接著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聽完她提前告知的入住法則,不太服氣地給出評價——您這是劃三八線呢?

然後她說這裡是北緯三十度,沒有三八線。

第六次,陳文燃已經在成都住了三年,還是那樣一吵架就上頭的暴脾氣,還是和冉煙一吵架就嚷嚷著分手。

卻能裹一身星黛露睡袍在大清早跑過來。

妝也不化,臉也不洗,勤快地幫她收拾,特配合地幫她劃分這條“三八線”。

於是崔棲燼逐漸摘下貼在陳文燃腦袋上的“麻煩”標簽。

實際上,她和陳文燃當了四年大學室友,生活習性也算是能配合得慣。

後來畢業,她一個念風景園林的跑去做花植設計。陳文燃念建築,進了個業務橫跨全國的建築公司,再後來又跑到成都分公司來。

剛開始兩年,她做花植設計剛剛起步,沒有進公司,全憑自己獨打獨鬥,經常就是熬幾個大夜趕圖,熬完了一個月也才兩三千塊錢。

是她自己選的這條路,沒什麼好抱怨好覺得苦的。畢業之後,崔禾和餘宏東就直言不諱地和她講——你選的這條路我們恐怕無法幫你。

的確,兩個工科教授的女兒,在高中選擇了學藝,大學又學了美術生裡極少念的風景園林設計,畢業之後又突然冒出要去南美洲參加環保計劃的念頭,最後卻隻留在成都本地當一個自由的花植設計師——一個十分新鮮十分沒有就業前景的職業。

站在父母角度,他們也許是會有些不理解的。但是他們什麼也沒說。

於是陳文燃經常說——我看你崔棲燼也是有點小叛逆在身上的。

某種程度上,陳文燃說得沒有錯。

可崔棲燼不這麼覺得。

大部分時候,她隻是喜歡跟植物打交道,多過跟人類。當然,完全不跟人類打交道也是沒可能,她沒有傻到會以為自己能遺世而獨立。

犧牲部分金錢需求,換取一定的自由度,選擇這份她喜歡的職業,在她看來是一次絕對值得的等價交換。

也不覺得這種選擇有多傻氣,或者說叛逆。

而這兩年她的事業算是在上升期,也不再像剛畢業那兩年過得那麼困窘。

在建築公司停穩腳跟的陳文燃幫了她不少,剛開始是一次公司在東郊記憶的咖啡店項目找外包,陳文燃推了她過去。

項目完成後店主十分滿意,陳文燃公司也與崔棲燼建立聯係,之後便經常派點活給她。

大的項目讓她做方案競標,小點的項目,合作多了也就直接讓她對接。

之後越來越多的私人業主和類似的建築公司找上門來。她篩選過後再接,便逐漸達到一種極為自洽的狀態——

忙得過來,有空放假,錢也不少。

也始終對陳文燃存著一份感激。並且絕對不會讓陳文燃本人得知這件事。

當然其他人也不能。

“那池不渝呢?”

陳文燃的聲音突然出現,將崔棲燼漂浮在空中的思緒狠拽一下。

硬生生斷成了兩截。

一截在想——池不渝怎麼了?

另一截在想——池不渝現在有沒有醒?對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到底還記得些什麼?她要不要去聯係一下池不渝?

還有一些因為狠拽而散落的碎屑,用池不渝的聲音在耳邊低語——再親一下哇!

崔棲燼閉眼。

親個屁。

她扯了扯自己已經結痂的唇,好痛。

掀開眼皮,看到陳文燃在沙發另一邊端坐著,人已經化完全妝,正眯著眼睛對著電腦屏幕,頂著十分扭曲的表情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