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是九月天,天不寒,掉進湖裡沒什麼大礙,老大夫抓了藥,讓吃下一劑就夠了,倒是齊婉君又哭了一場,然後晚上發熱,讓平媽媽一頓好說。
折晚就在旁邊守著,一邊拿蒲扇扇著火熬藥,一邊道:“幸虧水不深,否則我下去也夠嗆,我看啊,還是在湖邊弄個柵欄吧。”
她不是第一次提出這種要求。
在折圖還沒看破紅塵之前,她就說過一次,不過那時候是為了防止撒丫亂跑的虎弟掉進去,可是折圖卻覺得柵欄一擋,湖邊的美景就沒有靈魂了,死活不讓弄。
折圖是個很虛榮的人。
他雖然堪堪認識幾個字,可是卻喜歡附庸風雅,買的折扇一把又一把,大冬天的也扇扇風——怎麼就沒扇出點病來呢!
折晚絮絮叨叨的開始翻舊賬,用“細思極恐”作為發言主題,將折圖之前的做的事情拎出來批評指責,聽的平媽媽又要瞪她了,“你這是跟自己過不去,日日夜夜記著他的不好,你就舒服了?”
折晚一點兒也不願意認錯,“可是不說出來我更不舒服!我都要憋爆啦!”
她現在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折圖身上。
這像個什麼話。
平媽媽就寬解她,“看開一點,你戾氣太重了,帶的虎哥兒戾氣也重。”
折晚就嘀咕:“知道了知道了。”
然後眼睛一轉,又說起折圖壞話來,“平媽媽,你說,他也不認識字,到時候念道文,能念的會嗎?怕不是要氣壞了教他的道長哦!”
不把折圖說的悲慘點,她就要被氣死了!
平媽媽其實很能理解折晚,畢竟折圖走了之後,先是齊婉君病了,家裡愁雲慘淡的,現在折黛又落了水,亂糟糟一團,她心裡梗著一口語氣沒處去,隻好絞儘腦汁的說折圖的壞話。
自己帶出來的姑娘自己知道,平媽媽敢保證,折晚此時肯定在拜托三清劈一劈折圖呢。
折虎就道:“他笨的很,肯定要挨罵的。”
平媽媽就拉著折虎一邊兒坐著,一邊道:“他來這麼一招,你們還好,你們阿娘是最傷心的,黛姐兒如今又這樣,你們兩個可要爭氣些,彆給
你阿娘丟臉。”
言下之意,彆做出什麼太激動的事情出來。
這兩孩子太聰明了,平媽媽真怕因為折黛落水,兩個小的上太虛觀去套麻袋。
剛說完,秋娘就從屋子裡出來,喜道;“大姑娘醒了,大姑娘醒了。”
折晚幾個便匆匆站起來進去,平媽媽率先坐在床邊,輕輕的道:“黛姐兒,可有什麼不適?”
折晚也擠過去,頭都要湊到折黛臉上去了,抱著她嗷嗷的,“大姐姐,你可醒了!”
平媽媽就嚇得一把拉她起來,“你那麼重,彆壓著黛姐兒!她嗆著水了,可壓不得。”
折晚就哭的稀裡嘩啦的,“是嗎?還有這種說法。”
平媽媽就哎了一聲,給她遞了帕子擦眼淚,心中罵起折圖來:她的晚姐兒可從來不哭,如今事情堆在一塊,竟也掉了淚珠兒。
折虎便小大人的去摸摸折黛的手,“大姐姐,你彆傷心。”
可折黛卻呆呆的,一雙眼睛看來又看去,最後折晚聽她艱難的道:“晚姐兒?虎哥兒?”
折晚激動的湊過去,“大姐姐,我在這裡呢。”
折黛握著她的手,又拉過折虎的手,“好,真好。”
平媽媽就讓折黛好好休息,“你現在嗓子還沒好,不能說話,等喝了藥,過幾天就好了。”
折黛就看著平媽媽笑:“平媽媽啊。”
她咳嗽了幾聲,折晚便趕緊喂她喝藥,“大姐姐,我讓人給湖邊攔上柵欄吧?”
折黛笑了笑,“直接填上吧,我也不喜歡。”
折晚啊了一聲,“你之前不是很喜歡嗎?”
折黛卻道:“掉了一回,我就不喜歡了。”
這完全說的過去,等叮囑折黛好好休息,幾人到了外麵,折晚便又抱怨上了,“看,大姐姐多溫柔的性子,現在都氣的要填湖了。”
平媽媽這回倒是沒訓她了,而是問:“你們看黛姐兒,是不是有點不一樣了?”
折晚倒是沒注意,“是不是有氣性一點了?”
她安慰平媽媽,“人遇到挫折之後總會要成長的,大姐姐之前就是太柔了,說的好聽點是溫婉,說的難聽點就是弱,她婆婆又是那個樣子,我還擔心她嫁到劉家之後受委屈呢。”
折虎總結:“要是大姐姐因為這事性子變得
強硬些,那真是他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那還真是三清保佑。
平媽媽就瞪他:“彆總他他他的,他是你爹,在外人麵前可不能這樣,彆叫順嘴了!”
兩孩子總裝大人,這可不是好事情。
都是大人造的孽!
不過這麼一說,平媽媽也就沒糾結了,而是風風火火的去廚房跟秋娘一起做飯,折黛愛吃她做的糯米粥,她得趁著天色還早趕快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