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摔跤(1 / 2)

一邊歡喜一邊愁。

小沈先生歡喜於折二姑娘的深情厚誼,齊婉君昨晚卻要被折大姑娘嚇死了。嗯,

“你真看上那人了?”,她隻覺一陣頭暈腦轉,待見得黛姐兒又點了點頭,更覺得天都塌了,齊婉君雙手緊捏著帕子,哭道:“你該知道,他大概是有妻室的吧?”

折黛猶豫著,再度點了點頭。

她既決定了,便也不好一直說謊,總有一天,齊婉君和家裡的人都要知道的。

齊婉君繼續道:“黛姐兒,我是熟悉你的,你既然知道人家是有妻室的,你還.....你還那麼回頭看他,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折黛心中愧疚極了,“阿娘,你都看見了?”

齊婉君恨不得一巴掌打醒折黛,可是自己生下來的,自己最是心疼,十指連心,打在黛姐兒身上,疼在她自己心裡,這混賬怎麼就突然拐不過彎去呢?齊婉君恨恨道:“若不是看見了你那一眼,我恐怕就要跟你妹妹似的,被你的謊言忽悠過去,你,你,你這個孽障!你那般看人,是不是想做人妾氏去?”

你好你好你好,

最初在酒樓裡,齊婉君隻是初初將這些日子的事情連起來,如今回了家,冷靜了一番,便越想越不對了,舍不得大女兒,隻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這想法不是一日兩日了吧?是不是從大明寺回來就有了?”

折黛心裡既難堪又有些釋然,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又覺得這時候說什麼都是無力的,齊婉君卻問起另外一件事情來,“你還跟你妹妹說什麼帝王妃,這又是怎麼回事?”

折黛便苦笑連連,她哪裡敢說自己認出了雲王殿下,人一旦說出了自己的秘密,便不能怪這件事情傳出去,即使是親娘,她因解釋不了這事情的原委,說不得齊婉君四處打聽,陰差陽錯,還得出些事情。

於是她又開始扯謊,“女兒也覺得做妾氏羞愧,那日隻是一時之間想起帝王妃也是妾氏,便跟晚姐兒多說了幾句,沒什麼深意,阿娘,你不要多想。”

齊婉君倒是信這句話——當今聖上今年五十多歲了,又不好女色,已然有多年沒有選妃,自家的黛姐兒想去,也沒有法子進宮去。

於是隻當是被賤男人傷了心,又被狗男人迷了眼,一時間想不開,她作為阿娘,必然要在她這個還尚且懵懂的年紀開解下她。齊婉君一邊哭,一邊威脅:“即便他是天潢貴胄,我也不肯你去做人家的妾,你要是敢去,我就打斷你的腿。”

然後又道:“你自小是最聰慧的,可是性子倔,一旦走了死胡同,便誰勸也不聽,可你一條胡同能走多遠,阿娘吃的鹽比你走的路還多,你難道還不信我?”

罵完了,又哄,“你就是平日裡看見的人少,這才覺得他長的好,可我和你妹妹瞧著,也沒什麼特彆的,你若是喜歡那般的,我便托媒人去尋,好不好?”

這就是全哄孩子般的話了,折黛心裡感動,又羞愧的難以說話,心絞成了一處,一邊心疼齊婉君,一邊卻知道自己的目標仍然沒變,她聽著齊婉君全然無法子,好似已然回到了小時候,將她當成一個沒糖吃的孩子來哄,也不禁落下來淚來,“阿娘,你彆這樣。”

母女兩個對著哭,齊婉君實在不知道她的黛姐兒怎麼了,“你五歲識字,我教你禮義廉恥,你如今都忘了麼?我告訴你,你若是這個念頭不死,我寧願你一輩子不嫁,也不放你出去。”

這般話說完,卻又覺得自己語氣實在是太重了,便又低聲道:“阿娘知道你退婚之後寢食難安,一時之間想左了,黛姐兒,你信阿娘,再給阿娘一些時日必然能給你找一個好夫婿。”

折黛這時候哪裡還忍的住,她做了兩輩子人,兩輩子都是不孝女,她不由得抱著齊婉君就哭,卻也不敢再說什麼話來刺激齊婉君了,她能感覺的到她娘的情緒已經到了一個點,自己再刺激一下,說不得便崩潰了。

她心裡那些堅定的東西,那個堅定的信念,都隨著齊婉君的哭聲動搖起來。

可她實在是太難受了,淚水停不下來,齊婉君在這哭聲裡想起自己這麼多年的日子,也被帶的痛徹心扉,於是兩母女哭了一晚上,早上起來的時候互相看了眼,隻瞧得對方兩個腫腫的眼圈,相視一笑,齊婉君憐愛的摟著女兒哄著她繼續睡,這般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急壞了在外麵等著的平媽媽,也讓小沈先生在折二

姑娘的投喂下吃撐了肚皮。

這時候起來,正好吃午飯,平媽媽看看齊婉君和折黛的眼睛,擔憂極了,“待會想吃點什麼?”

齊婉君有話要跟平媽媽說呢,她讓黛姐兒回屋去梳洗,“也換身衣裳,小沈先生待會在這裡吃飯,可不能失了禮。”

平媽媽便覺得齊婉君說小沈先生的時候話裡有話。等到黛姐兒一走,平媽媽聽得齊婉君三言兩語將事情說了後,背後驚起一身冷汗,她急急的道:“夫人,這是魔障了,咱們可得將她這想法斬草除根。”

齊婉君也覺得是,她拉著平媽媽的手,又想哭了,“誰說不是呢,我昨晚開解了一晚上,都說出一輩子不嫁人我養著她的話了,可她還是沒有給我說句準話。”

平媽媽到底是見過世麵的,心知有時候女子為了如意郎君什麼是事情都做的出,她曾經還見過一個公侯家的小姐為了一個窮書生,真的跟人私奔,最後丟了身子不說,還被人碰見了,一家子姐妹的臉都沒了。

齊婉君於是就被嚇著了,臉色蒼白,一點兒平日裡的堅強都沒有,平媽媽見了,索性道:“我看啊,咱們就將她關起來,慢慢開解,婚事也先彆看了,她這般樣子,要是跟人家說了什麼,那真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齊婉君有些遲疑,“可她今年都十八歲了。”

平媽媽魄力大些,“今年八月才十八,還有七個月呢!”

她開解道:“也許一個月後她就想開了,也許三個月後就想開了,再說了,就是留到十九歲,在彆的地方會被人說,可是在雲州,卻還不是嫁不出去的年紀。”

雲州姑娘確實難嫁,說來說去,其實就是變故多。

不說這幾年的天災,就說雲州是跟大金之間的邊境,便也注定了時不時要動蕩,兵荒馬亂的,誰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辦婚事。齊婉君小時候就親眼見過一個正在辦婚禮的新人正好碰上了戰亂,當即失散,現在也不知道新郎去哪裡了,留了新娘做寡婦,在婆家還受儘委屈。

幾代幾代的習俗流傳下來,便沒人覺得十八歲的姑娘難嫁了,喜歡這個的是真喜歡,黃夫人便覺得姑娘家晚嫁好,每一回都要誇一誇。

所以平媽媽敢這般說。

齊婉君想來想去,也沒有彆的辦法,她本來是想儘快給黛姐兒找夫家的,如今聽了平媽媽“黛姐兒如果不願意會在人前亂說”的話,便熄滅了那股找女婿的心,心裡難受的很,又罵起劉庚來。

——遭天譴的!

——下十八層地獄的!

——下輩子去畜生道!

這已經是齊婉君罵過最狠毒的話了,句句話帶上了天和地,恨不得立刻讓老天和閻王將劉庚收了去。

罵了一通,齊婉君也平靜下來了,於是又問,“晚姐兒和虎哥兒呢?可吃過飯了?”

平媽媽便說些讓她高興的,“晚姐兒一大早上就起來四處走,後來接了小沈先生去外院,我來的時候,她正準備去廚房給小沈先生做棗糕吃呢。”

齊婉君便道:“這事情,你瞧著,要告訴晚姐兒嗎?”

平媽媽半點沒猶豫,“夫人,必然是要告訴晚姐兒的,你彆看她毛毛躁躁的,可是在大事上拎的清,還有些歪道理,沒準比我們兩個老東西更能勸的動黛姐兒。”

見齊婉君不說話,平媽媽又道,“再說了,咱們也不能整日跟黛姐兒呆在一塊瞧著她,我說是關著,難道還能不讓黛姐兒出門吃飯?整日不讓她說話?還是要人陪在身邊的,我看啊,晚姐兒正好合適。”

於是折二姑娘就震驚了三觀。

她不可置信的道:“平媽媽,你沒搞錯吧?”

這回輪到平媽媽這般如此,如此這般的跟她說了,說到最後,平媽媽說一句話歎息三聲,“晚姐兒,我和你阿娘是不能時時看著她的,你功夫多,也跟她好,你多看著你姐,也多勸勸。”

折晚瞪著一雙銅鈴大的眼睛,心情沉重的端著一簍子的布和針線去她姐姐那裡做襪子了。

折黛便喜迎了一個跟屁蟲,就是黛姐兒去如廁,她也不放心的跟著,氣的折黛好笑又心酸,“晚姐兒,我跑不了。”

折晚便認真的解釋,“我前兒個看了一本書,便是小姐看上了窮書生,為了私奔,竟然借著如廁的時候遣走了丫鬟逃走了!”